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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537)+番外

秋华吃了一惊,抬头望向骆相宜,见她已经是眼泪涟涟,哭成了泪人儿一般,也不好再追问,心里想着这难怪便是嘉懋与大嫂吵了个沸反盈天的原因。前些日子嘉懋已经搬去了碧芳院,他们之间最后一层遮掩都被撕去,那裂开的深痕毫无避讳的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若是大嫂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嘉懋痛恨她也不无道理。秋华暗暗叹气,大嫂这般做实在不应该,这不是将嘉懋推着往外边赶吗?骆相宜对于嘉懋,其实只是少年时一个疏淡的影子,只要大嫂能殷勤些,或许这个影子就会彻底的淡去。可她这样的举动,却反倒让嘉懋拾起了旧时的回忆,让他心里的影子慢慢的越来越深,最后成了他心头一点抹不去的朱砂痣。

端了茶盏,嘉懋与秋华坐在一旁说着闲话,嘉懋小声将这几年的事情说了一遍。骆相宜前夫姓李,两年前恩科考中了进士,因为他生性迂腐,没有去钻营放外任,等吏部名单下来,他被授了国子监太学助教一职。太学助教只是从七品的官,对于新科进士来说算是低了一级,可那李夫子不以为然,反而连声称好,他觉得这天下没有比读书更好的事情,能够国子监任职,他简直感激涕零。

就在那年秋天,容老太爷将嘉懋送去了国子监念书,正好是李夫子授课,门生们吵着要去李夫子家中拜府,结果在那里遇着分别数年的骆相宜。一切仿佛顺理成章,多年前埋藏在心里的那份情感又卷土重来,嘉懋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头原来一直有着她。

虽然心里欢喜,可毕竟已经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嘉懋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站在远处默默的关注着她,每天都故意要从李夫子家门前经过,哪怕是看不见她,只要想到她与自己相隔不远,心里依旧是无比快活。

嘉懋做得隐晦,可女人的直觉却是灵敏,大少奶奶觉察到嘉懋的不同寻常,派人暗地里盯梢,最终发现了嘉懋的秘密。与嘉懋争执几次没有结果以后,她索性布了个圈套,用嘉懋的口吻写了一封信给骆相宜,约她在茶楼见面,又派人密报李夫子说他媳妇出轨。那李夫子按着信里说的地方赶去茶楼,正遇着一个男子正在挑逗骆相宜。

李夫子本是个迂腐人,见了这场景勃然大怒,也不听骆相宜分辩,当即便写了一张休书,用的是四六体,起承转合用得老到,洋洋洒洒的写了三页扔给了骆相宜,喝令她带着陪嫁的几个丫鬟婆子速速离开。

秋华瞥了骆相宜一眼,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红肿的眼睛只是痴痴的往嘉懋这边看,心里没有半分同情。这骆相宜绝不是那般单纯,若是她如嘉懋所说心思纯善,那无论是谁写信约她,她也不会去茶楼赴约,她分明是存了别样的心思。或许她早就巴不得李夫子扔下那三纸休书给她呢。

“骆小姐,你且先不用这般伤心,事已至此,该想想如何补救的法子。”秋华始终对那娇怯怯的骆相宜没有什么好感,但自己身负大伯娘重托,怎么样也该要做好调解,把嘉懋弄回琼枝楼才是。

第三百八十二章争长短夫妻离心

骆相宜止住了眼泪,迷茫而无助的看了嘉懋与秋华一眼:“还能怎么补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若是拿了休书回去,还不会被娘家的人耻笑至死。我娘死得早,继母与几个弟弟妹妹都巴不得看我笑话呢。”

旧时的记忆从尘封的匣子里飞洒了出来,继母那狰狞的嘴脸让骆相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时候,正是有人在说合嘉懋与她的亲事,继母竟然派人透露风声给那位容老夫人,添油加醋的说了她不少坏话,说得就连容大夫人都凉了心,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

她望了望嘉懋,她从小与他便相识,那时候受弟弟妹妹欺负的时候便是他跳出来为自己说话。知道大人们在给他们议亲的时候,她开心得做梦都在笑,她还是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上了他,那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少年,可造化弄人,她还没来得及笑醒,梦便结束了,留下的只是被泪水打湿的枕头,贴着脸,一片冰凉。

毫无疑问,继母千辛万苦给她挑了一门亲事,父母双亡,没有半点帮衬,只有一个生员的身份,旁人告诉他,那人年纪已经快三十了,因着生性迂腐又没有什么家底,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嫁他。

她没有旁的法子,只能乖乖嫁人——她的妹妹都嫁人了可她还没有订亲,一提到骆家的大小姐,旁人都吃吃的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一直无人问津。”现在还不嫁,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落一门什么亲事呢。

李夫子考上进士,总算是替她扬眉吐气一番,谁都没有想到那迂腐的李夫子竟然会这般走运,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她带着几个陪嫁赶到京城,谁知在京城里却遇着了嘉懋。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感情火一般迸发了,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怎么样也不能放过,不管怎样,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

嘉懋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与同情,骆相宜眼波一转,拿着帕子掩了脸,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如诉如泣,旁人听着无不心酸落泪。

“你先住下来,别想着回广陵的事。”嘉懋瓮声瓮气道:“秋华,我带你来是想让你给她出个主意,看能不能开个小铺面,以后将生意做起来了,也不会身无可依了。”

秋华瞧了瞧骆相宜,这么个娇滴滴的人,如何去做生意?嘉懋的意思是要自己全部替骆相宜打点好,然后再把铺子交给她?嘉懋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他要准备春闱,可未必自己很闲?

笑着站了起来,秋华扶住玉石的手朝骆相宜点了点头:“这个开铺子可不是一时之间的事儿,我先慢慢访着地方,然后再看看做什么生意好。我瞧着骆小姐穿着打扮还不错,想来该有些嫁妆拿在手里的,只要有本钱,不怕生意做不起来。”

嘉懋也跟着点头:“可不是这样,若我不要准备下场春闱,那自然有时间替你弄,你先安心住着,到时候再说。”

秋华大步踏了出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她坐在那屋子里边便觉得有些气闷,瞧着骆相宜流泪的脸庞就有些不舒服。嘉懋追了上来道:“秋华,怎么走得这么快,小心闪了脚。”

“大哥,你准备将她养做外室不成?”秋华停住脚,转过身来,眼神犀利的看着他:“我的大哥做事最有担当,没想到时间久了,大哥便不是以前的那个大哥了。”

嘉懋的脸上有一丝慌乱,他摆了摆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怜惜她,这事儿又是你大嫂引起的,我也该负责才是。我安置她在这里住着,可却没有将她养做外室的打算。相宜是个好姑娘,我怎么忍心亵渎她。”

“那大哥难道打算与大嫂和离?”秋华爬上了马车,朝嘉懋深深的看了一眼:“你别忘了,你的亲事是太后娘娘指下来的,你若是要与大嫂和离,那等于是在打太后娘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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