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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354)+番外

听着秋华相劝,夏华也沉默着没有吱声,两姐妹似乎都有些心事重重,只顾低着头往前走路。跨过垂花门进了主院,没走多远,就见容夫人身边的沈妈妈朝她们走了过来:“二小姐,四小姐,看了热闹回来了?夫人叫你们去大堂呢。”

容夫人正在小霜的服侍下喝药,看见夏华和秋华走了进来,容夫人将药碗推开了些:“夏华,秋华,听说你们两人送嫁送到了正门,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不合规矩的事儿!”容夫人最近掉了不少眉毛,当两条眉毛攒在一处时,那稀稀落落的眉毛已经不能形成眉峰,远远望着,犹如一幅山水画被人在中间刮去了一些墨渍般。

夏华和秋华两人一愣,面面相觑,没想到容夫人竟然拿这事来教训她们两人。本来按着大周规矩,娘家人送嫁到府门口,她们两人的做法并没有越礼,可不知容夫人究竟心里头怎么不舒服了,抓住她们便一顿骂。

可即便知道容夫人是在故意为难她们,夏华和秋华也不能与她顶撞,只能轻声细语道:“多谢祖母教诲,孙女铭记在心,下次不会再犯如此差错。”

容夫人瞪着站在面前的夏华和秋华,心里烧着一簇火,怎么也平息不下来,自从得知了淑华并不是容家的骨肉,她的心就没有一天好受过。她宠着淑华宠了十多年,可没想到她竟然不是老三的孩子,只是个野种,一想到此处,她便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直想吐血。

她不愿意再见到淑华,可没见到淑华的时候容夫人又有些想她,心里有时甚至在想,为什么秋华不是那个野种,为什么不把秋华送到碧云庵里去。被这些糟心事情不断折磨着,容夫人过得很不舒服,头痛个不歇,每日里都想发脾气,服侍她的丫鬟没少被她打骂,就连沈妈妈都吃了不少排头。

“你们两人现儿也不要上族学了,荒废了学业,也没有再教你们礼仪举止,故而才会做出这样不守规矩的事情来,从明日起,你们两人上午都到大堂来抄写女诫,将那书抄写一百遍,估计也就能急得清楚了。”容夫人接过小霜递上来的清水,漱了把口,扫了夏华秋华一眼,手指敲了敲黑檀木的桌子:“以后还得带你们出去赴宴,可不能被人说长宁侯府的小姐不懂规矩。”

夏华和秋华应了一声是,两人低头从大堂里退了出来,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究竟触犯了容夫人哪块逆鳞,让她想着要惩罚自己。

“祖母年纪大了,咱们便体谅她罢。”秋华摇了摇头,或许祖母还在对贾安柔和淑华的事情耿耿于怀,这纯属没事找事做。容夫人是长辈,她说的话儿做小辈的只能听着,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等祖父回来再请他委婉的去劝祖母了。

容老爷带着两个消息回府了,第一个消息是好消息,皇上已经答应了容太后的请求,明年便将容二爷调回京城,容夫人听了点了点头:“横竖明年老二便要回京城,嘉荣嘉瑞和夏华便留在京城不必回去了,老二媳妇自己回杭州罢。”

第二个消息对于秋华来说却不能算个好消息。“太后娘娘说你甚能让她开心,过了几日便接你去慈宁宫陪她住上一段时间。”容老爷皱着眉头望了望秋华:“我也不好抗旨,你便去宫里走一遭罢。”

秋华点了点头,没想到太后娘娘可真是锲而不舍,如此努力想撮合她与三皇子或是四皇子,这又何苦呢?秋华对嫁为皇子妃没有一点儿奢望,总觉得那皇子府与自己实在太遥远。皇子妃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看着当今形势,无论嫁了哪位皇子,都只有一半的胜算。秋华叹了一口气,吩咐绿柳将自己抄写的佛经找出来,进宫以后一定要陪太后娘娘参禅,多看看《心经》和《清心咒》,只有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无味,那些皇子才有可能厌弃自己。

夜色一片寂静,下弦月如清冷的弯钩挂在天空,碧芳院里静悄悄的一片,只有院墙角上的草丛里边有虫子忽然发出幽幽的鸣叫。

内院的门口挂着一把锁,才只挂上去不到十日,锁上已经有了点点斑驳的锈迹,一个人影徘徊在门口,望着那把锁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将那锁取下来一般。忽然一阵清风刮过,周围的树木摇曳,投在地上的黑影也不住的动了起来。那个人影僵硬的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被惨淡的月光照着,有些发亮。

“三少奶奶,你不要怪我,我现儿还没法子出去。”那人影喃喃自语,转过身来慢慢往第二进的厢房走了过去,那张脸被月光照着,眉眼看得很是清楚,原来是桃花。

桃花手里跨着一个篮子,里边放了些香烛钱纸,昨日是贾安柔的头七,本来想着要给她烧点东西,只是没想却被易妈妈抓了去做了些粗活,只好挨到今日过来给她烧些钱纸。走到门口她却又怯弱了,生怕第二日容三爷会追问是谁给三少奶奶烧了纸钱。

若是被盘查起来,说不定那个装金锭子的袋子便不能保住了,桃花心里有些发慌,所以还是将那香烛收了起来,转回自己屋子里边去。自从贾安柔将那盒金锭子托付给她以后,桃花每日都觉得难受无比,究竟是将这些金锭子据为己有,还是按着三少奶奶的吩咐给三小姐送了过去,这可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反正没有人知道三少奶奶给了我金锭子,我将这金子变成自己的又如何?”桃花不住的对自己说:“这些金子,便是自己做十辈子丫鬟都赚不到,何不给自己赎了身,拿了这些金锭子去嫁人?”

又一阵风刮过,似乎将一个花盆儿吹倒了,发出了“喀拉”的响声,厢房前一棵大树上忽然间吊下来一条绳子,在桃花面前一晃而过,似乎有个披毛散发的女人正在树丛里边笑得狰狞:“若你想将这金子独吞了,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桃花心中一颤,一张脸吓得惨白一片,就听“喵呜”的一声,那根绳子忽然不见了,树上一团黑影蹿着往旁边去了。“原来是只猫。”桃花气得跺了跺脚,转身推开厢房的门,悄悄的走了进去。

贾安柔自尽以后,容三爷便让人将内院的门给锁上:“那贱妇住的地方,我连看见都心里不舒服。”桃花因着是服侍贾安柔的贴身丫鬟,所以只能从第三进那边搬了出来,大家都嫌弃她服侍过三少奶奶,觉得她身上带了晦气,谁都不愿意同她一起住,将第二进靠着最里边的一间屋子给了她。

桃花将那袋金锭子藏在自己的东西里偷偷的拿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下边,每个晚上她都有些睡得不安稳,一想着自己睡在那么多金锭子上边就格外兴奋。她一直在想着究竟是将金锭子去给三小姐还是自己留着用,十多日了,躺在床上闭了眼便是在考虑这事儿。

“三小姐去做了姑子,她都不是俗世之人了,还要金锭子有什么用处?”桃花自己安慰自己:“这金锭子自然是给我用比较实在。”可是每每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便想到了贾安柔那张惨白的脸,凸出来的一双眼珠子,实在有些令人害怕:“三少奶奶说她做鬼都不会放过我,晚上真会来找我不成?”桃花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成眠,有这么多金锭子就在眼前,伸出手去,那些都属于自己,要做出抉择来实在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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