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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240)+番外

宁二顺心里一直不踏实,媳妇手里忽然怎么就有了银子,竟然能打点官府将他从牢房里捞出来,还能有银子剩余拿来做生意。逢年过节他只要提出回宁岗去看看,秦二娘便不答应,只是哭哭啼啼说她不能回去,这让宁二顺心里特别闹心,不知道媳妇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若是说她不守妇道攀上了个老爷,可左看右看她那长相实在不能让人舍得花钱,这真是让他觉得有些闹心。

宁二顺每每追问这银子的来历,秦二娘只是抹着眼泪让他放心:“我绝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必疑心我。为着将你从大牢里边弄出来,我昧着良心做了坏事,回江陵总怕就是一个死字,也不能让旁人知道我在哪里落脚,你如想将我往死路上逼,那你便带我回江陵去罢。”

见秦二娘说得凄惨,那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再看看床上睡得熟透的幼子,宁二顺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追问这件事情,与秦二娘安安心心住在了天门。

这样便不知不觉的过了三年,宁二顺正想着今年无论如何也该劝着秦二娘回去看看了,可秦二娘却生了重病,病得卧床不起了。自从三年前秦二娘便已经落下了一点病根,吃饭的时候总有些反胃,还经常咳嗽。可当初因着手头银子紧,秦二娘觉得自己年轻,还能撑得住,所以没有去找大夫来看病,等着后边有了银子,那身子骨却伤损了,大夫来看过以后只是摇头,开的药方都只是一些温吞进补的方子了。

虽然宁二顺心疼银子,但看在秦二娘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份上,将赚的银子都去买了那些进补的药品,一天天养下来,秦二娘的身子却没有半点起色,眼见着一点点消瘦下去,现儿看着脸上都已经没有肉了,就如风干了的咸肉一般,烟灰黄的脸色,干巴巴的贴在颧骨上边,见着都有些骇人。

宁二顺见秦大嫂问起秦二娘的病,脸上也是难过的神色:“她这病拖了有一段辰光了,尽量在养着身子,正需要钱呢,大嫂帮我带句话回去,将宅子卖了吧。”

秦大嫂挑了挑眉毛,很是惊讶:“你们难道不回去接银子不成?”

宁二顺踌躇了下,有些犹豫,想了又想摇了摇头指着床上的秦二娘道:“我这铺子事儿多,她又病成了这样子,我哪里还走得开身子?那卖宅子的银两便麻烦嫂子帮我们带过来罢。”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了个纸包儿,从柜台里舀出一些炒蚕豆塞到她嫂子手中:“带着路上吃罢!”

秦大嫂见宁二顺不愿意回去,说的也是实情,点了点头道:“既然铺子走不开人,那我下次再给你们捎银子过来。”

秦大嫂一走,秦二娘看了看坐在一边闷闷不乐的宁二顺,从帐幔里伸出一只手拉住宁二顺的袖子,喘着气儿道:“我知道你想回去看看,可我这情况却拖累了你,等我病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看看罢。”

宁二顺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阴晦的神色,咧嘴一笑:“你说的话当真?”

秦二娘吃力的点了点头:“怎么不真?你以为我不想回去瞧瞧不成?我的老子娘还在呢,总想去看看她!”她想着自己出来也有三年多了,挨了这么久都没得动静,容家那事儿该没有被人发觉,可是不管这日子过得怎样安宁,她的一颗心却总是悬着,似乎那飞在半空里的羽毛般,飘飘悠悠。

“那好,咱们可说定了,今年回去过年!”宁二顺站了起来,眼睛里全是笑意:“一想着能回家,我全身可都有劲儿!”

秦二娘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见宁二顺大步走出了内室到前边铺面去招呼生意,心里有着无尽的懊悔。当时一念之差不仅弄得自己离乡背井,还让自己染了病,真是得不偿失——秦二娘一直疑心自己的病是不是因为当年涂了那些药的缘故,若自己不因着贪那银子去帮着那姨娘害容家的小少爷,或许自己现儿身子还康健得很呢。

悔不当初,可这世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卖,秦二娘躺在床上,胸口隐隐做痛,一口气提不上来,难受得快要窒息过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狡兔岂能有三窟

过了些日子,阮妈妈和王老蔫又去了一趟宁岗镇,宁大顺见了他们两人,一张脸笑得挤在了一处:“还当真来了。”

阮妈妈拿着契书弹了弹:“还会有假不成?你那二弟呢,快些喊了出来一起签个字儿,咱们这就货银两讫,爽爽快快做事情!”

宁大顺苦着脸望向阮妈妈道:“我这二弟在外边回不来,我替他捺个指印成不成?”望着阮妈妈不虞的脸色,那宁大顺陪着笑道:“我是他大哥,断断乎不会少了他的银子去,你们只管放心。”

“亲兄弟,明算账,谁知道你会不会将这银子给他?”阮妈妈不禁有些气馁,这鱼饵放了半日,却只钓上来一只虾米,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银子肯定不会短了他一分一毫,我二弟托了他舅子过来领钱,我喊里长来做个中人,这银子自然有个着落。”宁大顺搓了搓手,眼巴巴的望着阮妈妈手里的那份契书,眼珠子都快鼓了出来:“只要我在契书上便捺了手印,即便是短了银子,怎么着也是我们的事儿,和你们牙行没有干系,这难道不行?”

阮妈妈想了想,觉得这事自己暂时还不能做主,对那宁大顺道:“你这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我回家问问我们家掌柜,看能不能这样,若是可以,便再来和你签契书。”

宁大顺眼见着银子在眼前却到不了手,十分沮丧,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句:“那我便在家等着二位。”

回了随云苑,阮妈妈将这事情与秋华说了一遍,摇头叹气道:“那秦二娘可真是谨慎得很,滑不留手的,连有银子都不肯回来接。”

秋华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边,想了想,抬起头来毅然对阮妈妈道:“咱们出钱去买了那两座宅子便是。”

阮妈妈有些惊愕,望向秋华道:“姑娘,这可是四百两银子!”

“我也听说过宁岗镇,那里有不少富户修了园子,这就是说那地方还是被人看好,现儿珍珑坊分号越开越多,我正想买处大些的宅子将绣娘们迁进去。”秋华想了想早些日子李英娘来随云苑向她诉苦,绣娘招得多了,住的地方就窄了,要她还去想法子将旁边那小宅子也买进来。

秋华派了阮妈妈去问过旁边那宅子的主人,他根本便没有要卖宅子的心思,再在附近找了一圈,那些有意的人家故意将价格抬得很高,秋华也不愿意花冤枉银子,所以这次她派阮妈妈去宁岗镇,实则心中正想去那里买块地。

“那两套宅子地基颇大,又靠着山,绣娘们迁了进去正合适,不怕被人偷窥了绣技去。”阮妈妈点了点头:“只是这银子秦二娘不来领,总是捉不住她的人。”

“秦二娘不来领,咱们就给她送过去!”秋华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着光彩:“喊了飞花和飞柳进来,交代她们去宁岗镇守着那秦秀才的私塾。既然秦二娘打发她兄长帮她领银子,肯定她兄长知道她的着落,咱们只要看紧了秦秀才的私塾,便能跟着他一路走去秦二娘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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