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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220)+番外

正厅的中间坐着一位老夫人,年纪与容夫人相仿,秋华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先弯下腰去朝那位老夫人福了□子:“容氏秋华给郑老夫人问安,祝老夫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身子康康健健,心情轻轻松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顺心,万事顺意!”

“哟,这就是那容四小姐罢?嘴怪乖巧的!”郑老夫人正在和儿子媳妇说话,听管事妈妈说容家有位小姐来拜府,心里知道定是那季书娘的女儿,赶紧吩咐请了进来,等及这位容四小姐进来,小嘴一张,吉祥话儿一串串的出来,郑老夫人心里便欢喜不迭,再举目打量了秋华一番,心里便更是爱得慌。

秋华今日穿着一件浅紫色织锦的小袄,下边是一条同色的撒花裙子,小袄窄窄掐着腰,下边的裙子却做成了十二幅的月华裙样式,靠腰身这颜色是月白的,慢慢的往下去,颜色逐渐加深,到了裙袂处已是紫得有些深,如一团朦胧的雾霭般,笼着裙袂上边绣着的缠枝芙蓉花,轻柔似梦。

小袄的外边本是系着一袭鲜红的羽纱锦缎披风,披风的外沿镶嵌着一圈白绒绒的毛,衬着秋华的脸如凝脂般,白玉无瑕,一双眼睛便如点漆,亮闪闪的如那秋日的水波,正滟滟的一泓沉在那里。郑老夫人笑着望了望季书娘道:“书娘,你的女儿可比你生得美貌。”

听郑老夫人夸秋华美貌,季书娘心里快活,朝秋华微微一笑:“郑老夫人可是在说客套话,你可别当真,她的几个孙女儿比你要胜了不知多少,可别心里得意便将尾巴翘得老高,快去那边坐着罢。”

秋华见正厅的右首坐着几位姑娘,年纪大的约莫和春华差不多,小的也有j□j岁,穿得都是团花簇锦般,发际脖子和腰间都是亮晃晃的一片。她笑着朝郑老夫人道:“老夫人原是惯会哄人的,这么多美貌的孙女儿,偏偏将我夸了一番。若不是郑夫人出言提醒,我却会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到“郑夫人”三个字,秋华心里猛的一酸,当着郑家人的面,自己自然不能肆无忌惮的喊出“母亲”两个字来,可见她脸上神色快活,秋华又觉得宽慰,毕竟母亲的选择没有错,郑青云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

郑青云见秋华落落大方,坐在自己的两个女儿和两个侄女旁边,那气质比她们胜出了不知多少,心里也是欢喜,赶紧从身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来塞到秋华手里:“这是郑伯伯给你的过年荷包,拿着罢。”

坐在秋华身边的是郑青云的大侄女郑彩月,今年已经十三了,她看了看秋华手里的那荷包,嘴巴撇了撇:“毕竟是外人,大伯父给的荷包便小了许多。”

郑彩月的妹妹郑彩玉在旁边轻轻哼了一声:“即便她娘嫁给大伯父,她还是外人,怎么会给她大荷包?初一便巴巴的跑到郑府来,还不是想得那个荷包儿?可惜是白来了一趟,这荷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二两的银锞子。”

两姐妹一边说着,一边嗤嗤的笑了个不歇,秋华也不着恼,只是笑眯眯的坐在那里听她们说话。郑老夫人耳朵不太灵,以为孙女们是在和秋华说闲话儿,望着秋华只是笑,秋华也不揭穿郑家姐妹的话,只是陪着郑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儿。郑青云见秋华虽然和自己母亲在说话,可一双眼睛却是望向季书娘的,心里知道她来郑府的意思,于是转脸对季书娘道:“秋华恐怕还没有看过咱们郑家的园子,书娘你带她去逛逛。”

季书娘会意,站了起来朝秋华招了招手儿:“秋华,你跟我来。”

郑青云的大女儿郑彩莲也跟着秋华站了起来,朝季书娘行了一礼:“母亲,容四小姐是客人,我来作陪罢。”

那一声“母亲”生生的刺痛了秋华的心,她转脸望向郑彩莲,见她一双眼睛只是盯着自己手中拎着的那个荷包不放,心里有些不喜,朝郑彩莲笑了笑:“这位姐姐,今日是大年初一,该是在长辈面前尽孝的,有郑夫人带我去逛园子便足够了,姐姐还是陪着郑老夫人说是闲话儿罢。”

郑彩莲被秋华委婉的拒绝了,脸上有些挂不住,站在那里,手脚都没处放。郑青云听秋华的话便知她不想有旁人打扰她和季书娘,于是对郑彩莲道:“彩莲,有你母亲领着容四小姐去逛园子便足够了,你还是在正厅陪着祖母说说话罢。”

郑彩莲咬了咬嘴唇坐了下来,伸了头贴着旁边郑彩蓉的耳朵道:“还不知道父亲给那容四小姐的荷包里放了多少银子呢,我本来想跟着去瞧瞧,偏偏父亲不让我过去!”

郑彩莲是郑青云的大姨娘所出,郑彩蓉是二姨娘生的,两人以前并不和睦,自从两人的娘被郑青云遣散出府以后,感情倒是出奇的好了起来,一致都想对付这新来的郑夫人,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得手罢了。

郑彩蓉听着郑彩莲说到那荷包的事儿,心里也是扑扑的一跳:“未必父亲就那般偏心?姐姐你想错了罢?”

“即便是再小的银锞子,那荷包儿也该鼓出来,可我瞧着那荷包是平平的,恐怕里边放的是一张银票呢!”郑彩莲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忿:“自从父亲迷上了这个季书娘,咱们郑家便不得安宁,首先是将咱们的娘赶出府去,娶了这季书娘以后又这么高看她生的那个女儿!”

郑彩蓉的脸色暗了暗,抿紧了嘴唇,正准备说话,便见郑青云神色严厉的往这边看了过来:“祖母问你们话都不回答,你们姐妹俩在那里说什么呢?”

郑彩莲心中一懔,赶紧装出一副笑脸来:“父亲,我和妹妹正在说容四小姐身上的那衣裳,样子好看,绣花又精巧。”

郑青云神色才缓和了些,清了清嗓子道:“那是珍珑坊卖的衣裳,若是你们两人喜欢,便让你们母亲请了珍珑坊的绣娘来给你们量身做一套便是。”

旁边坐着的郑彩月和郑彩玉听着这话,两人的脸拉得老长,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里只是愤愤不平,自己还穿着去年添置的衣裳呢,现儿郑彩莲和郑彩蓉却又要裁新衣裳了!望着身边郑家大房两位小姐,两人心里俱是酸溜溜的一片。

出了正厅的门,秋华一头扑进了季书娘的怀里,攀着她的肩膀不住的喊着:“母亲,母亲,秋华可想死你了。”闻着季书娘身上那熟悉的香味儿,秋华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边流,将季书娘的大毛前襟上的毛沾湿了一大片,皱巴巴的粘在了一处。

季书娘伸出手抚摸着秋华的头发,鼻子发酸,眼泪珠子也滴了下来:“秋华,母亲也想你。才多久不见,你又长高了,都到母亲眉头这里了。”

“母亲,郑伯伯对你好吗?郑老夫人没有对你怎么样罢?”秋华抬起头来,扶了季书娘的手便往园子里走,一边关切的问着。

季书娘的脸上漾起了笑容,一种知足的神色从她的眼角眉梢透了出来:“秋华,我到郑家很好,这是真的,你别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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