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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182)+番外

第二日,杭州城的大门才打开,守城墙的军士们便在城门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全身都沾满了灰尘和泥浆,团在那里黑鸦鸦的一堆。走上去踢了他一脚,那人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似乎说不出话来一般,睁开眼睛朝那几个军士望了一下,又无力的闭了上去。军士们凑近看了下,其中一人惊讶道:“这人怎么有些像城西贾家的少爷?”

旁边几人听了哈哈大笑:“怎么可能!贾家的少爷会像一条狗一样窝在这里?”

那人听着那几个军士对他的冷嘲热讽,本想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口,他却只能发出一些含含糊糊的声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出来。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捡地上的那只破碗,却发现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完全不能用力,只能用其余几根手指捧了那碗,好半天吃力的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还不快些走开!”一个军士大声叱喝道:“马上就有不少人要入城了,你站在这里拦路不成!”

那叫花子捧了碗默默的走到了一旁,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拇指和食指,骨节被人捏断,无力的垂在那里,不由得回想起昨晚那恐怖的一幕来。

贾如润回家没多久,贾老爷便喊人将他捉住往城外赶,贾夫人满眼含泪,背着贾老爷塞了张银票给他:“润儿,你便去别的地方拿着钱做点小生意罢,千万别再惹是生非了。”

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心里对昨日的事情懊悔不已,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不能惹的女子。贾如润低头看看自己一副落魄的模样,“呸”的吐了一口痰:“竟然让我受这罪,总归哪一日我得将此事说出来毁了她的名声才是!”

出了城门不远是一个树林,此时天色渐晚,这树林从外边看去已是烟树隐隐,一缕炊烟从树林后边升了起来,贾如润见着那炊烟便觉得肚子饿了起来,心里想着走过去到那边人家讨点饭食。

刚刚进了小树林不久,忽然从树后跳出了一个蒙面人,桀桀怪笑几声,伸出手来几拳便将贾如润打翻在地,一只脚踏住他的身子,弯下腰来将他全身都搜了一遍。贾如润不住的扭动也无济于事,袖袋里的银子被搜了出来,贴胸藏着的那张银票也被搜了去:“小子,没想到还挺有钱,今晚我可算捞着了!”

贾如润见自己落了个身无分文,心里大急,没了银票自己又如何谋生?只得跪在那里可怜巴巴向那人乞求道:“这位大侠,你也多多少少给我留些银子罢,要不我可得去做叫花子了!”

那人横了他一眼道:“把银子给了你,那我家里怎么办?老婆孩子都等着我拿钱回去买米买菜!”说罢也不管贾如润苦苦哀求,掂了掂银子,带着那银票扬长而去。

贾如润没了银子,失魂落魄,靠在树下坐着动也不动,此时才真正有些悔意,自己不该冒犯了那容大小姐,否则自己还是锦衣玉食,哪里会落魄到如此地步!正在想着,就见前边一道黑影闪过,又见着了一个蒙面人站在自己面前。

贾如润吓得魂飞魄散,朝那人连连摆手:“我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求大侠放过!”

那黑影也不答话,只是走上前来,没有半点声音,贾如润吓得汗毛倒竖,若是一个人怎么会没有脚步声?这分明是一个鬼!那人走到他面前伸出了一只手,贾如润只觉得一片冰凉覆上了他的脖子,吓得大叫一声,晕死了过去。等到醒来以后,他发现自己拇指和食指的骨节已经被捏断,再也用不上力气,心中大骇,张开嘴便想大骂那人,可一张嘴便发现自己再也说不了话,只能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他已经成了废人。

身边放了一只碗,里边有几个铜钱,还有一张字条,贾如润伸出两只手指夹起那张条子看了一眼,上边用炭条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讨饭的叫花子不能没有碗。

第一百三十二章容夫人贪财入彀

淑华没有跟着容大奶奶回江陵,想在杭州多住些时候,因为她在贾家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表姐们的穿戴比不上她,外祖母最疼爱的是她,经常派人送些糕点零嘴到她屋子里去,看得贾家的小姐们一个个拉长了脸。表哥们对她也很是宠爱,经常带着她坐了马车去西湖边上看风景,这样的生活是她在江陵不曾享受到的,所以她给贾安柔写了一封信,想要住到过年再回江陵。

贾安柔见自己女儿在外祖母家如此受宠,心里也是欢喜,于是回信给了贾夫人,让淑华在杭州再住三四个月,年前便派人将她送回来。容夫人得了这个信儿虽然有些不欢喜,可毕竟碧芳院还有个嘉文,没事的时候她也可以逗弄着他玩玩,于是也没有说多话。

“你要不要把嘉徵额抱到碧芳院来?”一日容夫人命奶妈将嘉文抱到华瑞堂来,一边逗弄着他,一边和贾安柔说话。嘉文已经快一岁半了,见到容夫人便笑个不停,最近还会奶声奶气的喊祖母,容夫人心里实在是爱得紧。

随云苑的嘉徵只比嘉文小三个月,孙子永远不嫌多,容夫人见着嘉文的笑脸儿,便想到了嘉徵,虽然说是那个李姨娘生的,可不懂事的是大人,与小孩子没有关系,容夫人心里想着若是将嘉徵抱到随云苑里养着,她去看孙子也方便。容夫人的手拉着嘉文软乎乎的手指头,心里狠狠的想着,随云苑那扇大门,她一步都不想踏进去。

贾安柔有些烦恼,这嘉文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每日要照顾着他心里已经很是不快,现在还要接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来,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愤恨的神色来:“那李姨娘曾经那般对我,我怎么还能替她去养孩子?”

容夫人见侄女回得斩钉截铁,也不好勉强她,只能又提着问了问嘉悦和玉华的情况。嘉悦今年已经七岁有余,可依旧是那副模样,站得不稳当,不会说话,流口水的时候少了些,可依旧能见到他嘴角亮晶晶的一片。因为不比小时候,身子沉重了些,奶妈总是抱着也吃力,容老爷便请了个工匠来给他做了个框子,里边有一张凳子,周围用木头围了起来,那嘉悦每日就坐在那里头,不住的望着过往的丫鬟婆子流口水。

而玉华现儿也快三岁了,因着小时候被摔了脑袋,故而现儿说话做事都要比常人反应得慢些。玉华生得一副好相貌,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还看不出与不别人的差异来,可开口一说话便能发现她的差异,贾安柔为此很是苦恼,见了玉华心里既内疚又不快。

“唉,我容家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要报应到孩子身上!”容夫人说到嘉悦和玉华,不由得眉头紧皱,心里颇不是滋味:“就这样治不好了不成?”

这么多年寻医问药,都不见有什么好转,容夫人的一颗心早已绝望,幸亏后边有了嘉文和嘉徵,她的心这才放宽松了些。贾安柔也是烦恼,可不管怎么样,那一儿一女还是每日在碧芳院,一进院子门就能见到嘉悦坐在屋檐下边朝她流口水,这种感觉实在糟糕,亏得还有淑华,淑华聪明伶俐,又生得美貌,这让贾安柔有几分安慰,否则她真觉得此生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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