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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113)+番外

“回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容老爷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难道娘娘不记得咱们容家的祖训了不成?”

“祖训?”容皇后轻蔑的撇了下嘴角:“祖训是什么?祖训是死的,可人却是活的!”她眯了眯眼睛,想到遥远的那个春日午后,她扶着丫鬟的手在江边遥望,遇到了身着白衣的他,那真是美好如梦境一般的邂逅,从那一刻起她顿时有了可依可恋的感情。而这一切却被一道圣旨给毁灭——容家的祖训算什么?容家祖训要后人远离朝堂,可皇上的那道圣旨轻易便将祖训破坏了,她的梦想终究只是梦想,永远的埋葬在陵江芳草萋萋的岸边。

“咱们容家的祖训早就被破坏了!”容皇后的嘴角紧紧抿了起来:“若是遵循着容家祖训,本宫便不该坐在这椅子上了。”

“娘娘,臣失言,请娘娘恕罪!”容老爷很是惶恐,身子觳觫不已。

“英铣,镇国将军的长孙聪明睿智,一表人才,乃是人中龙凤,配咱们容家的姑娘不会辱没了她!”容皇后见弟弟伏在地上,身子战栗,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做得过了,弟弟几十年不见,自己这般声色俱厉的与他说话,难怪他会害怕。

“是。”容老爷听着皇后娘娘放缓了声调,这才抬起头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指婚,容家只有欢天喜地接受的份儿,明知娘娘是想拿着婚事把镇国将军笼络住,自己也无力反抗,只可惜春华平白做了一颗棋子。

“如此甚好。”容皇后这才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来,对容老爷和颜悦色道:“本宫在这深宫之内,也没有亲族扶持,只有与许家联姻了,本宫心里才会踏实些,塡儿这太子之位才会更稳当。听说你那老二钟愍很有学问?”

容老爷心中一滞,看起来姐姐已经对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随着她份位升成了皇后,容家势必要被卷入这朝堂里头来了。老大的女儿指婚给镇国将军府,听着这口气,老二或许是要当官了,容老爷好一阵惊恐,万万不要让老三也卷进来,他若是也被姐姐提携了,容家或许便要毁在他手里了。

“娘娘谬赞了,钟愍的学问也不过尔尔,只是江陵乡野之人见识浅薄,对他妄加推崇罢了。”容老爷回答得十分小心,只希望皇后娘娘打消了这个念头才是:“因着家父临终前有遗言,容家子孙考了秀才便不必再往上边考了,所以钟愍无事只能自己瞎琢磨些策论,没想被人传扬出去了。”

“钟愍的策论我看过,确实是字字珠玑。”容皇后招了招手,旁边的秀芸姑姑便递上来几册书,她顺手翻了翻:“本宫只不过真不想埋没了他。”她抬起头来盯着容老爷,缓缓道:“钟愍这么多年潜心研习,你可想到过他心里的苦?”

容老爷呆了呆,老二的脸在眼前晃了下,很快又消失不见。老大帮家里打理着金玉坊和商铺,每日里忙得很,所以也没闲时去做学问,而老二却是天生喜好看书,心里对于科考颇为向往,但祖父的遗言压着他,让他始终郁郁不得志。

“明年开科举士,便让钟愍下场罢。”耳边传来容皇后的声音,不轻不重,声音舒缓:“我不会向下边的人示意什么,若是他能自己考入三甲,那也是他的本事。”

第八十四章误用慈母一片心

交趾宫里一片宁静,容老爷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立在墙角的仙女托桃的宫灯似乎都在不住的摇晃着,堪堪往头上砸了过来:“臣谨遵娘娘懿旨,回家便嘱咐钟愍刻苦攻读,绝不辜负娘娘的期望。”

容家又要重入朝堂了不成?容老爷由内侍领着去国宾馆时,两条腿软哒哒的,看着外边的日头也十分耀眼,真恨不得册封大典明日就举行,他也好快快回江陵去。京城虽繁华,却不是他容英铣该存身的地方。

回到国宾馆,长随愁眉苦脸的拿出了一叠名剌来:“老爷,来了不少人来拜会你,都留了礼单,你要不要去回拜?”

容老爷嗒着一张脸坐了下来,拜望他?不如是想借了他去搭上皇后娘娘这根线罢?可惜自己却没有丝毫想要卷到这朝堂纷争里边来,姐姐做皇后,外甥是太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精打采的摇了摇头,对那长随道:“你把礼单收好,过了册封大典,我再去一一回拜。”

用手揉了揉头,容老爷靠着太师椅,不由自主想到江陵的家,不知家中一切可好。

江陵容家最近一点也不好。

李姨娘生了儿子后的第二日,和容大奶奶容二奶奶商议了以后,季书娘带了一份礼也去了容二太爷家。

“叔祖父,书娘今年已经二十有六,可膝下却尚无子息,现儿李姨娘生了个儿子,书娘打算将他抱来记到自己名下,还望叔祖父能帮他在族谱上添个名字。”季书娘坐在那里,身子单瘦,似乎弱不胜衣,看得容二太爷心里也很是同情。

“书娘,你的情况我也知道,只是这过继的事儿大,我还没有经手办过,你且等两日,我去问清楚这路数再来回复你。”容二太爷也是茫然,这些年来,将姨娘的儿子抱来记在自己名下的事还没有过,他还得去问问别人家的规矩,免得办错了被人指责。

“既然如此,那书娘便等叔祖父的回信了。”季书娘站了起来,心情沉重,其实她又何尝愿意将别人的孩子记在名下呢,可大嫂二嫂说的也对,百年之后,自己总归要有个哭灵摔驾的,不至于让秋华不嫁一直陪着她罢?

容二太爷没有让季书娘失望,在她走后马上去拜望了江陵几家有名望的人家,弄清了规矩以后便来了容家,找到容夫人将事情说了下:“既然三侄孙的媳妇亲口提出来这事情,那也只能依从了她的心愿,我明日便开祠堂将嘉徵的名字记到你老三媳妇名下。”

容夫人骨笃着嘴应了下来,可心里却是不舒服,这老三媳妇是要和自己唱反调不成!为何宁可要那粗鄙的李姨娘生下的儿子,也不愿意过继侄女的嘉文!可也只是想了一下,容夫人的脑筋便转到了容三爷欠下的那一万两银子上边,这事可比季书娘过继的事情重要多了,那可是一万两白银,要攒多久才能攒够呢!容夫人因着这事不胜烦恼,嘴巴里长了一嘴泡儿,老大老二一直僵持着不肯出银子,真是没有半分兄弟情谊!

晚春的午后宁静而幽静,枝头的杏花逐渐的稀少了,扣子大的青杏已经冒了出来,一颗颗在风里摇曳。贾安柔坐在前院的树下,接过林妈妈手里的信笺,才扫了一眼,便惊喜的叫了起来:“父亲母亲竟然要过江陵来!”

林妈妈听了也是一喜,两条眉毛如叫天虫的翅膀竖得老高:“老爷太太要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贾安柔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信上说两日以后,可这信也在路上走了两三日,现儿该已经动身了。父亲母亲究竟还是心疼我的,见我写信回去诉苦,这便来给我撑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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