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浣春归(50)+番外

“狐媚子便是狐媚子,不就是长着一张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脸?”高小姐冷冷的哼了一声,瞥了一眼身边的几位贵女:“我想,若是那洁身自好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不会躲在家中,羞于见人?偏偏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出来,在这游宴上招蜂惹蝶,这样的脸皮,总怕比那城墙还要厚三分呢。”

“可不是吗?”李四小姐也愤愤不平的望着湖畔之侧越走越远的身影,咬着牙道:“你们看看便知,哪家的贵女这般恬不知耻,光天化日之下与一个男子同行的?”

“我看你们都是嫉妒了罢?”有位公子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慕小姐生得美,艳冠群芳,太原王自然喜欢上了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方才可是太原王自己追过去的,慕小姐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们男子眼中只有美色,自然会为她说话,我们在旁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慕小姐一双眼睛勾着太原王往她那边去呢。”一位贵女恶狠狠道:“暗送秋波,不就是说的她那种眼神?”

“哈哈,暗送秋波又如何?若是慕小姐能对我暗送秋波,我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那公子言语间尽是轻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听到这话,众人皆嬉笑了起来:“你想得太多,慕小姐即便是坏了名节,恐怕照样轮不到你头上来!你难道就不见太原王那般紧张她?任三公子才说了几句调侃她的话,便被他一掌推到水中,若他知道你起了这贼心,你这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一个问题!”

宇文如眉静静的站在人群之外,耳朵里全是旁人议论的声音,心中有说不出酸溜溜的滋味,她的眉毛深深的皱了起来,额间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紧紧的捏着手帕子,她的一张脸变得白了几分,仿佛脂粉擦得多了些,就如那惨白的石灰水墙面,那寒碜的白色里头透出一点黑黑的底子来一般。

“小姐,旁人都散了,咱们也去找夫人吧。”喜儿瞧着宇文如眉那张脸,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在一旁轻声劝解道:“湖边风大,小姐穿得单薄,别着凉了。”

愣愣的看了看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宇文如眉立刻觉得兴味索然,刚刚一转身,就见着那颧骨高高的高小姐站在自己身边,脸上全是讨好的笑:“表姐。”

“你是我哪门子的表妹。”宇文如眉心中焦躁不已,这高小姐满身的寒酸气儿,竟然还来和自己攀亲戚。听说她母亲只是自己母亲同宗的堂妹而已,关系实在是有些远,可现儿瞧着她这亲热劲儿,仿佛自己与她真是亲表姐妹一般。

“表姐,你怎么能不认我这表妹?”高小姐一脸委屈,捏着帕子站在那里,眼睛里有着谄媚之色:“今日我可是为表姐出了几分力气的呢,表姐竟然不感谢我,反而责怪起我来了。”

“出了几分力气?”宇文如眉“嗤嗤”一笑:“我怎么便听不懂你的话?”

“表姐,你可不要不懂装懂,我今日里头说那些话,可都是为了表姐好。”高小姐的眉毛挑了挑,那颧骨显得更高了几分:“若不是姨妈授意,我又何必造那些口舌孽?表姐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哪!”

高小姐笑了起来,只是轻轻的笑了两声,可在宇文如眉听来,仿佛笑得格外放肆,她横了高小姐一眼,带着喜儿匆匆忙忙往花厅那边走了过去,高小姐捏了手帕子在脸上擦了擦,惋惜的摇了摇头:“我这个表姐怎么这般不上道?我都跟她点明了,她却依旧与我装糊涂。”

她的贴身丫鬟白玉道:“小姐,或许表小姐是不想让你知道她的心事呢。”

“不让我知道她的心事?”高小姐耸了耸肩膀,笑得很是肆意:“她那双眼睛早就将她的心事给出卖了,她若不是喜欢太原王,我这高字便倒着写!”

太傅府坐落在御道街上,暗红的大门上边钉着闪亮的黄铜梅花钉,府门口有两尊石狮,正张大口坐在那里,显得威风凛凛。门口坐着几个门房,正在说着闲话,见着两辆马车辘辘的开过来,几人都站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马车边上奔了过去:“夫人小姐回来了。”

宇文大夫人沉着一张脸从马车上边下来,后边跟了宇文如眉,脸色也不甚好看,门房们见着主子们这样一副神色,谁也不敢说多话,只能唯唯诺诺的跟在她们身后,将宇文夫人与宇文如眉目送了进去:“不知道今日游宴上发生什么事了?瞧着夫人小姐脸色都不好看。”

“谁知道呢,耐心些,明日自然便知道了。”一个门房翘着脚坐了下来,丢了一颗蚕豆到嘴巴里边:“只是我看多半是因着太原王。”

“听老夫人身边的妈妈说,似乎咱们府里有意与太原王结亲,肯定是想将七小姐嫁去做王妃。”另外一个门房点了点头:“今日是太原王府办的游宴,夫人小姐这神色回府来,应该是与太原王有干系。”

“这个关我们什么事,反正说来说去也轮不上你的女儿去做王妃。”一个人挤了过来嘻嘻的笑:“不过,你女儿倒是可以去做陪嫁丫鬟,她生得水灵,指不定被太原王看上了,还能晋个侍妾呢,以后你就有福享咯。”

门房们说得热闹,华碧堂里的气氛却是沉闷,宇文大夫人带着宇文如眉坐在那里,一脸焦躁的望着主座上的宇文老夫人,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原以为那慕微出了事情,正是眉儿的好机会,没想到太原王依旧这般对她关怀备至。”

宇文老夫人手中捻着一串紫檀佛珠,那佛珠一粒粒从她的手指底下滑过,有着微微的紫光:“你让你那堂妹去说慕二小姐坏话了?”

宇文大夫人点了点头:“我让高夫人在花厅里提了下这件事情,这也不是什么坏话,本来不就是这样?她被流民掳了去,还会有什么清白之身?更何况高夫人又没有明打明的说她失身了,只是说得隐晦。”

“原来……”宇文如眉这才如梦方醒,吃惊的望着宇文大夫人:“母亲,那自称是我表妹的高小姐,也是母亲嘱咐过了的?”

“那是自然。”宇文大夫人一挑眉,有几分得意:“她母亲在夫人中说慕二小姐的坏话,她肯定要为你出力,在小姐里头撺掇几句,让大家都与慕二小姐孤立起来,这样便能让慕二小姐自惭形秽了。”

“母亲!”宇文如眉皱了皱眉毛,难怪高小姐见着她笑得那般肆意,原来她根本就知道自己的底细,一想到这里,宇文如眉便觉得全身燥热了起来,汗蒸蒸的粘着中衣,似乎都黏在了一处,没法子分开。

“七丫头,你先回自己屋子里边去。”宇文老夫人看了一眼宇文如眉满脸难堪,眉毛略略动了动,眼睛里闪过一抹凌厉之色:“我与你母亲有话要说。”

宇文如眉站了起来朝祖母母亲行了一礼,没精打采的走出了华碧堂,屋子外边已经有了淡淡的暮色,一抹青莲色的云彩慢悠悠的飘了过去,将那本来是瓦蓝一片的天空润染出淡淡的灰青。宇文如眉抬头瞧着那流云,仿佛呆住了一般,站在那里好半日没有动弹,直到一朵落花直直落到她的脸颊,她才惊得往旁边侧了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