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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春归(202)+番外

宇文如眉望着那不住摇摆的烛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在慢慢的散开,这一日从清早到现在,都没有安生过,但愿这龙凤花烛能有一个好兆头,双双一同熄灭。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这本来是描写秋日的词句,用在寒冷的冬日,仿佛也是这般合适。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不正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宇文如眉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正在默默的想着心事,忽然“噗”的一声,屋子里边瞬间暗淡了不少。

宇文如眉惊骇的转过脸来,桌子上只有一支蜡烛还在亮着,而另外一支,已经灭了。

屋子里边虽然没有点蜡烛,可外边的雪光却映得还是有些光亮,床上的那一团被子高高的隆起,还不时抖动一下。过了不久,一个人的脑袋又从里边钻了出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赫连毓皱着眉头,一只手拉扯着被子,心里满满都是难受。怎么会是这样呢,慕微竟然有了燕昊的孩子!赫连毓的心情简直没法形容,算着时间,这该是在成亲那日发生的事情,要是自己不那么大意就好了!赫连毓的手不住的抓着身下的床褥,一手心的汗。

自己要是细心一点,不到外边去招待客人喝喜酒,就在房间里陪着慕微,那么燕昊也不会将慕微带走,他们也不会在石洞里共度一夜,慕微现在也不会有孩子。

孩子!赫连毓惊跳起来,他从来没想到有这个意外。他知道慕微喜欢的人是燕昊,可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对她好,她总会将燕昊忘记,对他露出那如花的笑容来。可是这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孩子,赫连毓觉得自己几乎要发疯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不想当燕昊孩子的爹,一定不能。赫连毓握紧了拳头,自己要想法子,不动声色的将这个孩子给弄掉。不能让旁人看出来这孩子不是他的,他必须假装出一副欢喜的神色,这样旁人才不会去对慕微说三道四。

怎么样才能将孩子弄掉?赫连毓开始思考起下一个问题,听说摔跤什么的,都能让孩子掉下来,可他却不愿意这么做,慕微会要受苦的。不知道用药会不会好一些?他抱着被子想得出神,反正要选一种最不让微儿痛苦的方式才行。

他望了望窗外的一点光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到了今日他亲吻慕微,心中又是一甜,他真希望能每个晚上都抱着慕微,看着她如花的脸孔,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幽幽清香,尝着她甘美的泉水。这么想着,忽然间就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对,就像有一把火在慢慢烧起来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焦渴不安。

不好,这感觉又来了,赫连毓蹬了蹬脚,极力想驱赶那种心中的躁动,可却是于事无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烧了起来一般。他翻身坐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子,这种感觉隔三差五就要来一回,让他很是不舒服,有时候晚上都睡不好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得了一种什么病?赫连毓咬着牙,捏住了那一角被子,手不住的发抖。明日,明日自己一定要去药堂看看,请个大夫把脉下,看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有这般奇怪的感觉。

他从床上翻身下来,走到窗户前边,一伸手便将窗户推开,寒风立刻灌了进来,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身上那种炎热的感觉总算是慢慢的褪去了。他透过窗户往天上看了去,乌蓝的夜幕上有个圆白的月亮,很大,很亮,但是又显得那般孤单。

“明日,我明日一定要去药堂。”赫连毓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法子,可他却是被逼到了旮旯里边,他不想要替旁人养孩子,他不想当这个孩子的便宜爹。



☆、落子汤药

积雪越发的厚了,因着昨晚半夜里头又下了一场大雪,早上起来一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原先还能见着些绿色,此时早就没见了影子。

赫连毓心情复杂的站在慕微的窗前,透过那茜纱,微微见着里边有人也晃动,或许只是秋月,他伸手摸了摸窗棂,冷冰冰的一片,似乎要凉到心里头去。

“王爷,你怎么站在外边?为何不进屋子去?”秋雨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见着赫连毓呆呆的站在窗户旁边,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眉眼间全是关切:“外头冷,里边烤烤火,身子也暖和。”

赫连毓瞧了她手中的盘子一眼:“可是给王妃送早膳。”

见着赫连毓只顾看自己手中端着的东西,却正眼也不瞧她,秋雨有几分惆怅,但还是很恭顺的,用一种柔软的声音回答:“是,王妃今日一早起来就说不舒服,奴婢特地让厨娘给王妃做了清粥小菜,看看能不能开胃。”

赫连毓点了点头:“你送进去,好生照顾王妃。”

秋雨有几分惊讶,瞧着赫连毓转身走开的背影,实在有些想不通,素日里头王爷都是要来看过王妃才离开的,为何今日却不愿意进门,只是在窗户外边站着?她有几分着迷的看着那慢慢远去的紫色大氅,口中喃喃道:“只有王爷配穿紫色,他穿紫色衣裳可真好看。”

“秋雨,你在外头做什么呢?还不快些进来。”秋月听着外边有说话的声音,掀开门帘往外边看了看,见着秋雨端着盘子呆站在那里,不由得心中有气:“王妃要用早膳了,你偏偏站在那里发呆,有什么东西这般好看?”

她的眼神落到了雪地里的一串脚印,抬眼望了望前边,却没见着人,一眼白玉琉璃水晶色,晃晃的跃入了眼帘。想着王妃肚子里的那块肉,秋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将门帘放了下来——还不知道王爷会怎么处置呢。

赫连毓骑马走了出来,他的贴身侍卫齐敏跟在身边寸步不落,见着赫连毓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想去药堂。”赫连毓心事重重,望了望大街上的车辙,心情杂乱。

“药堂?王爷莫非生病了?为何不清个大夫到府中来看看便是?”齐敏望了望赫连毓,见他确实有几分病容,脸色白中透着青,就如那詹州来的上好瓷器,外边是玉白颜色,可却脱不了里边隐隐淡青色的底子。

“哪一家最好?”赫连毓瞧了他一眼:“你可知道?”

“回春堂,当然是回春堂。”齐敏笑着答道:“上京城里最好的就是他家。”

赫连毓想到了昨日来的大夫也是回春堂的,心里头有些不快:“我不要去回春堂,咱们再找另外一家。”

找到了济世堂面前,赫连毓翻身下马,将马缰交到齐敏手中:“你不要跟着进来,也别喊我王爷,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

齐敏有些奇怪,但也不但说多话,手牵着缰绳,看着赫连毓走了进去。听说王妃有喜了,莫非王爷是想给王妃来配些补药不成?可为何又要这般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