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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公举(92)+番外

皇帝在案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抬起手也给谢贵妃加一块鱼肉,道:“别光顾着朕,你也吃。”

谢贵妃微微点头,这才小心的提起筷子吃起了鱼肉。

谢贵妃与皇帝这一小段插曲也不知在场诸人是不是都看在眼里了,反正所有人都在各做各的事情:吴王与楚王依旧举杯喝着酒,王昭仪则是一径儿的低头吃着跟前的果子,而坐在皇帝另一边的贤妃则是端庄娴雅的凝目看着歌舞。

歌舞升平,一派平乐。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异常,又似乎所有人都在掩饰……

另一侧的萧明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搁下了手中的酒杯,给身边一个给他布菜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个宫人小心的将果盘递到桌上,挪着步子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坐在他前头的吴王却忽然抓住了那个宫人的袖子,手上一使力,就把人拉了回来,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这是要去哪儿?”他忽而把自己的空酒杯放在案上,似有几分醉意,重重开口道,“还不过来给本王斟酒?”

那宫人无法,只好转身又替吴王斟酒,眉间藏了些焦虑之色。

吴王却仿佛酝酿出几分醉意,拉着人不放,还转头与萧明钰絮絮嘀咕起来:“四弟啊,你明年是不是就要和阿娥成婚了啊?我告诉你,这女人啊,一成婚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拖拖拉拉就是说个没完,反正是和萧明钰讨论起了夫妻间的事情。

萧明钰看了眼那个被抓着不放的宫人和似乎醉红了脸的吴王,弯了弯唇,顺嘴应道:“虽说三嫂此次有孕没能来,可你也不能就这么背着她说她坏话啊……”他眨眨眼,笑起来,“要不然,下回我就去告三嫂去。”

“这可不行!”吴王连连摆手,嘴里道,“她要是知道,那可真是要气急了揍人的。”吴王妃乃是将门虎女,偏吴王在诸皇子里头出身最是低微,不知怎的倒是有些个惧内。

萧明钰便陪着他感叹了一会儿吴王妃的脾气,这般说了一刻钟,忽而听到后头有女人尖叫了一声。

那声音尖锐中当着惊惶,压过了满殿的丝竹之声,仿佛是一柄利剑,锋利的破开宁静的黑夜。

皇帝长眉不觉一蹙,有些个不悦,转头吩咐黄顺:“派个人去看看,这是怎么了?哪个不知规矩的,竟是这时候闹腾。”这时候尖叫,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小事,自然不必黄顺亲自跑一趟,故而他也不过是随意点了一个小内侍过去瞧瞧情况。

谢贵妃正坐在一边,慢悠悠的给皇帝剥桔子,她此时黛眉微微一扬,倒是温声劝了一句:“许是新来的宫人吧,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也是有的……”

贤妃暂管后宫之事,又是今晚负责准备晚宴之人,难免要担些责任,连忙先低头认错道:“是臣妾约束不力。”

皇帝摆摆手,于是这事也就算过去了,诸人喝酒的喝酒,看歌舞的看歌舞,说话的说话。直到那个被黄顺派去查看的小内侍飞似的跑回来,满头大汗,一面喘气一面道:

“陛下,不好了,成才人和太子……”

大殿上的烛火明亮,照在诸人的面上,犹如照在深渊一般,无波无痕。又似乎是戏台上那些个准备唱戏的角儿,连喜怒哀乐都是画上去的,就等着开戏唱他们的台词。

萧明钰心头暗暗一叹,随即又不由得转头看了眼郑娥,见她满面茫然,倒是不觉弯了弯唇——无论何时,瞧着郑娥,仿佛就轻松许多了。

至少,她是真的。

第70章

这后宫妃嫔和东宫太子居然也能扯在一起, 再联想一下适才那一声尖叫,该不会是太子酒后失德, 做了什么吧?

谢贵妃闻言吓了一跳, 伸手捂住红唇,手里那剥到一半的橘子一不小心便滑落下来,咕噜咕噜的滚到桌子底下, 沾了一圈的灰尘。

然而,此时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已落在了那个小内侍身上, 一时间却也顾不得其他了。

皇帝心头忽而生出一丝怀疑来,眉心剧烈一跳, 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冷冷呵斥道:“到底,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虽是被压得极低, 可当这话在大殿中回荡的时候仿佛是重云中的雷霆一般,令人不觉胆战心惊。

那小内侍吓得浑身战栗, 腿一软就给跪倒地上了, 垂下头, 颤颤巍巍的把话说完了:“……成, 成才人和太子落水了!”

这句话还未说完,皇帝跟前的紫檀木案直接便被推翻了, 绣着五爪金龙的袍角在椅子上摩挲而过, 衣声窸窣,皇帝几乎是立时便从座上起来了,声音焦急:“太子呢, 太子如何了?”就算皇帝适才因为那一点隐约的怀疑而对太子心生不悦,可那到底是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一听是落水,自是满心焦急。

小内侍盯着皇帝那犹如针芒一般的锐利目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竭力稳住声调:“太子殿下乃是因为要救成才人方才落水的,现下自是无事,只是衣衫湿了要换一身。成才人倒是晕了过去,已经,已经去叫尚药局的人来瞧了……”

成才人就算有孕在身,得了些许宠爱,可她在皇帝心里头还真排不上位置,比不得太子一个指甲尖。听说太子无事,皇帝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思忖再三仍旧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便开口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朕去瞧瞧太子……”

谢贵妃连忙拉住皇帝的袖子,眉目温柔,语声娇软的道:“臣妾陪陛下一起去吧。”

“不必了,朕去去就来……你坐着便是。”皇帝拍了拍谢贵妃的手,到底还是没带上她,反倒是独自往后殿去。

等皇帝离开后,谢贵妃便垂下羽睫,遮住了眼中那复杂的神色,她染着蔻丹的指尖紧紧掐在掌心,几乎掐破皮肉,又痛又恨。

而坐在下首的吴王此时却是冷哼了一声,似有似无的瞥了萧明钰一眼,端起酒杯讥诮道:“四弟倒是好手段,棋高一着,把所有人都耍了一回。”他顿了顿,那阴冷的声音仿佛是舔过皮肤的蛇信子,“只是,有句话说得好——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萧明钰眨了眨眼睛,低头喝他的茶,嘴里只是淡淡道:“三哥的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吴王冷笑了一声,抬了抬眉梢,低着头接着喝他的酒。

温温的茶汤入了口,萧明钰舌尖觉出些许清涩的苦味来,心头亦是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这回多少也是沾了郑娥的运气。

若非郑娥在路上遇到关山月,他估计也不会有机会知道成才人这一枚“另有深意”的棋子,那么他就更不会刻意在成才人身边埋人——好在,成才人不过是新宠,因为出身的缘故又有些粗心大意,这事倒也不算难办。

而此回宫中设局,想来就是要给太子按一个“调戏庶母”的罪名。最要紧的是,成才人还是太子给皇帝送去的人,只要事后再揪出成才人的出身来历,依着皇帝一贯的多疑,估计就要怀疑太子的用心了:给他送个强抢来的有夫之妇不说,居然还和那女人有来有往,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