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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公举(169)+番外

不过,萧明钰倒也顺嘴提了一句,说是之前因为一些误会一直没能收到郑娥送来的信,一直等到了湘城,这才收到了信,好在到了湘城后也安定了许多,所以他便干脆给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然后又把自己先前写的那一堆信全都给理了出来,装在匣子里头让人给郑娥送来。

郑娥一面说着,一面想着他吃醋的模样,却又忍不住笑了一回,眉目舒展,眼睛亮亮的。她笑着笑着,不由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随即又侧头与窦嬷嬷玩笑道:“也不知怎么的,自怀了个这个孩子,我倒是比以前更容易笑、更容易哭了……”

窦嬷嬷忍俊不禁,嘴里道:“多笑笑才好呢。”又劝着郑娥吃了一盏冰糖血燕,然后方才服侍着郑娥沐浴更衣,让她早些安置,“今日一大早的起身去宫里,一定是累坏了,可得早些休息才好。”

郑娥心情正好,也就没有再与窦嬷嬷争辩,乖乖去榻上安置了。只是她手里还抱着萧明钰送来的那个信匣子,闭着眼睛一直睡不着,又忍不住偷偷打开信匣子取出压在最底下的那张画像。她瞧着那画上的萧明钰,仿佛也被萧明钰那黑沉沉的眸子瞧着。

郑娥眨了眨眼睛,微笑起来:“晚安……”她舌尖仿佛沾了蜜糖,甜蜜的很,“晚安,四哥哥。”

道完了晚安,郑娥渐渐也觉出几分倦意来,不由阖了眼,安安静静的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得外头一阵喧闹,窦嬷嬷似是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推开门,走到榻边,隔着床帐叫了郑娥几声:“王妃……”

郑娥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儿听到声响,倒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羽睫微微一颤,白嫩嫩的面颊在锦被上轻轻的蹭了蹭,仿佛是细雪蹭在红梅上,颜色极美。

窦嬷嬷压低声音,道:“长乐公主那边发动了,好似有些个不好,您可要起来去看看?”

“什么?”郑娥一个激灵,差点没吓醒,一咕噜从榻上起来,差点没把枕边的信匣子给挤到榻下去。

窦嬷嬷瞧她这模样,连忙安慰:“没事的,没事的,都已报去宫里了,听说陛下还特意下旨开了宫门,让尚药局的过去瞧呢。”

郑娥一听这个,更是不放心了,连忙掀开被子起身,嘴里念叨着:“那我就更得去看看了。父皇心里惦记二娘,肯定是要是忍不住出宫来的。他自己的病都还没养好呢……”这般一想,郑娥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吩咐下人准备衣服服侍她起身,“快些拿衣服来,我也得快些去看看。”

如今四哥哥他不在家,她就更得替他照顾好他惦记这的亲人,叫他放心才是。他去时,大家都平平安安的,等他回来,也一定是平平安安的。

郑娥自小便是被人娇宠着长大,婚后依旧是被萧明钰拼了命的宠着,这会儿倒是生出几分责任心来,顾不得枕边的信匣子和那副萧明钰的自画像,匆匆忙忙的换了衣服和鞋子,便往二公主府上赶去。

好在外头的马车是早就备好了的,夜深人静,路上更是没人,竟也一路畅通得很。

路上,窦嬷嬷这是细心的给她说了二公主的情况:“听人说是半夜里发动的,二公主约莫以为寻常的腹痛,竟也没有叫醒驸马。没成想,越痛越厉害,等她痛得忍不住伸手去推驸马时,身下都湿了,驸马差点没吓晕过去。好险,产期也就这半个月了,稳婆这些早就在边上院子里备了,这大半夜的,人荒马乱,听说孩子个头有些大,二公主生得艰难,公主府的也也都提心吊胆,一面派人去宫里传话,一面派人来王府说事。”

郑娥心里担心二公主,可嘴上却也忍不住说了二公主一句:“她平日里叫长卿给她揉腿倒是半点也心虚,这会儿逞强什么啊……”这般想着,心里不知怎的有些想远了:好在二公主边上还有张长卿,要是换了她,萧明钰要是还不回来,生孩子的那天她一个人还不知怎么样呢。

大约是夜里太冷了,郑娥这般想着,倒是觉得脖颈处微微有些发凉,缩了缩脖子。

窦嬷嬷心细,连忙拾了一条薄毯子给郑娥盖上,嘴里道:“底下那些个小丫头越发不省心了,夜里风凉,也不知道给王妃你披条斗篷。”

郑娥倒是替她们说了一句:“这半夜里匆匆忙忙起来,我又催的急,难免忘了……”

窦嬷嬷一张白面端得极严:“也就是王妃你心好,越发惯得她们!”这要是萧明钰还在,那些个丫头吓都吓死了,再没有不敢小心的,哪儿还刚出这么个纰漏?

郑娥只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明白了窦嬷嬷没说出口的话,面色不变,心里却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掌往着边上抓了抓,像是下意识的想要抓着什么似的。偏之前萧明钰捎来的那个信匣子,她匆忙间也没给带出来,被丢在了榻上。

郑娥面色不变,只能抓着身上盖着的毯子,微微阖了阖眼,不知怎的却又想起了萧明钰。她知道,当初萧明钰去的时候自己也鼓励过他,她也知道萧明钰此回去是有大事要办,可此时此刻,凉夜如许,不知是不是孕中多思的缘故,哪怕她知道那些个道理,可心里竟也生出几分矫情的愁肠来:要是,要是四哥哥在这里就好了。她什么也不要,只要他就好了。

郑娥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没再说什么。

窦嬷嬷怕打搅郑娥休息,倒也安静下来,一直等到了二公主的公主府,她才掀开车帘子下了车,小心翼翼的扶着郑娥下来。

如今虽是夜里,可长乐公主府上却是一片的灯火通明,廊下的一盏盏琉璃灯仿佛是坠到人间的一颗颗星子,明亮又模糊,在萧瑟的夜风里摇荡着。等到了内院里,更是见着一群人进进出出,还有几个宫人从内屋出来,手里还端着盆血水。

张长卿就站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里头,眸中波光隐隐,若不是泰和长公主拦着,他恐怕早就已经冲到里头去了。他那张少时圆润的面颊早已在二公主有孕的这几个月里瘦了不少,此时站在门边,面色惨白,仿佛疼的人是他一般。

皇帝亦是星夜抱病出了宫,正靠在边上等着里头的消息,闻声回过头来,见是郑娥来了,不免微微蹙眉。他抬手招了招,让郑娥过来,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郑娥系上,嘴里倒是说了和窦嬷嬷相似的话:“王府那些个小丫头怎的这般不知事,夜里风凉,也不知道多给你加件衣服……”他握着郑娥的手,觉得有些凉了,不免侧头吩咐人去给郑娥端杯姜茶过来。

郑娥心里惦记着二公主,听到里头的声响,越发惶恐起来,倒也没顾得上说这些闲话,只是问道:“二娘她怎么了?”

廊下的灯光明亮如白日,照得皇帝面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他一双眼眸极黑,瞳仁如墨,盯着那扇合上的朱红门扉,动了动唇,竟也没有说出话来。

倒是泰和长公主,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郑娥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