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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星辰(44)

在裴洋面前,傅容引收了绵软温和的那一面,虽不至于冰冷凌厉,表情也有够生硬。

他扯扯嘴角,似笑非笑:“裴先生从哪听来的消息?舒夷告诉你的?她这话说的可不太准确,你千万别当真,我也不是对着谁都能料理出一桌美味来,毕竟做菜得看心情,给舒夷做当然好吃,至于其它阿猫阿狗就不一定了……都说爱屋及乌,但也没人规定,我爱一块美玉就要连它身上掉下来的边角残料一起爱,对吧?”

比起第一次见面,裴洋这回挺沉得住气,他颇有兴味地眯眼,笑道:“当初她告诉我,她成立了艺人工作室时,就有提到过傅先生,之前我一直在想,她形容中温和宽厚易相处的那种人,到底是什么样,如今见了两次,反而有些搞不懂了,是该说傅先生果真是位好演员呢,还是该说她傻,自诩精明能干却被你玩地团团转?”

这话是明明白白地在讽刺傅容引两面不一,在卫舒夷跟前一个样,私底下又是一个样。

“我才要夸裴先生,真不愧是生意人,犀利老道,简简单单几句话,说得直戳人心窝。”

嘴里‘夸’着,然而傅容引却不见一点被戳心窝的样子,勾起一边唇角,讽刺又好笑地道:“只不过裴先生想的是否有点多?我在她面前如何是一回事,在你面前如何是另一回事,说白点,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用对她的态度对你?听舒夷说你很早就开始涉足商场,年轻有为,我很佩服,不过这爱揣度人心的毛病,还是得尽量克制地好。”

“你的自信真是令我意外。”

裴洋挑了挑眉,不甘示弱:“不过,除了顾冕,我还真不担心谁。”

“你担心谁我不在意。”傅容引笑了:“我不是顾冕,也不是你,我能做的只是以我的方式向她靠近,其他的与我无关。”

“是啊……你不是顾冕,也不是我。”裴洋突然沉吟,而后幽幽道:“我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十多年,比顾冕出现还要早地多,如果不是醒地太迟,根本不会有他什么事。”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傅容引当然不知道,他没有说话。

卫舒夷的过去,顾冕参与过,裴洋也参与过。

只有他没有多嘴的余地,因为他不了解。

“顾冕纠缠了她两个学期,直到退学,还时不时会来学校找她。她冷淡拒绝,从来不假辞色,却也默许了顾冕的存在,后来有一段时间,顾冕突然消失,没再回学校来,学校里的人都说他失去耐心终于放弃了,可没过多久,他又出现在了校门外,就是那一次,几乎全校学生都看见,或是时候听说……以往总是冷脸对顾冕的卫舒夷,和他牵手了。”

裴洋像是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虽然故事里确实没他什么事,但心下明了他为何对自己心存敌意的傅容引,听着他的叙述,莫名产生了一种……同情?

说不清楚,总之,这种心酸傅容引能理解,就好像顾冕在门外等她的那次,他们谈话,而他只能拖着箱子先行进门。

“那个时候我和她关系不太好,在家里碰到了也是当做没看到,非必要绝不和对方说一句话,所以当时听到那些传言,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只是我从来不管她的私事,自然也没有去问,没想到,我和别人约架的那天,她突然出现了。”

裴洋的表情柔和下来,不自觉笑了笑:“在我差点被人捅刀子的时候,她如同神兵天降一般,一板砖敲晕了那人,然后拉着我离开了混乱现场。”他深吸一口气,“后来我努力了好几年,才慢慢和她亲近起来,期间她和顾冕一直没有分手,包括我在内,谁都不看好他们,可他们却谈了很久很久。有一回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会和顾冕在一起,她说顾冕替她挨了一刀。”

当时的裴洋年轻气盛,热衷于展现男子气概,所以才会去约架。卫舒夷与他脾气相反,但心高气傲的性子同样招惹了不少麻烦。

纵使她有胆子冲入群架现场,拿板砖拍晕别人,可被一群乐忠于违法乱纪的男生包围,难免还是会慌张。

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惧,面对十多个武力和蛮力天生就强于自己的异性,她再沉稳老练,那种时候都派不上用场。

为首的男生个子很高,他伸出手揪着卫舒夷的衣领,将她扯到面前,下巴被捏地生疼,她固执地咬着牙,不肯露出怯色。

好在……那个人的手只是碰到了她的脸,顾冕及时出现,双眼冒火,冲上来和为首的打成了一团。对方人多,不多时,一对一单挑就变成了群殴。

或许卫舒夷自己也不想记住当时混乱的场面,她只和裴洋说记不太清楚了,总之,当那些人一哄而散,小巷里只剩下她和顾冕的时候,他倒在地上,腰侧被划了一刀,衣摆被鲜艳的红色浸染。

卫舒夷扑过去扶他,衣服皱巴巴的,急地话都说不清,一边拨救护电话,一边冲巷外大声呼救。

顾冕枕在她腿上,在她慌乱万分的时刻,抓着她的手,去摸自己受伤的地方。

“我不冷血……”他将她的手摁在血潺潺流出来的地方,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般,“这里虽然不是心口,但是也差不多,我的血是热的……”

他白着脸喃喃:“是热的,你摸……它是热的,真的。”

有好心的路人把他们送去了医院,红着眼的卫舒夷直接在病床前哭了。

他之所以会消失一段时间,是因为他表白被她拒绝了。

和以前不一样,那样的话他说过很多次,每次她都只是冷着脸说不,只是那一回刚好碰上她心情不好,于是忍不住说了些难听的话。

她说顾冕外热内冷,对谁都抱着一种逗弄玩物的心态。

她说顾冕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他在挨了刀之后,想到的不是痛,也不是别的,而是她的那些话。

哭过以后,卫舒夷用零花钱支付了医药费,又变回冷淡模样,却承包了喂他喝药的工作。

一句“我们在一起吧”,吓地顾冕呛红了脸。

裴洋想,那模样一定十分有趣。

因为即使隔了许久,她在和他说起的时候,仍是满脸笑意。

……

“以前我只是庆幸,后来才知道,她让我免挨一刀,顾冕却替她挨了一刀,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后者。”

裴洋从思绪里走出来,回到现实,看着傅容引那张越发沉重的脸,第一次露出了平和的笑:“我为了亲近她,付出的努力不比顾冕少。我可能会怕顾冕,但不会怕任何人。”

稍稍缓解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直到卫舒夷整理好从房里出来,两人才不约而同收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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