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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8)

镜子里那张脸,看起来是那么地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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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佳换上自己的衣服坐在更衣室等赵贞,趁着这个空档,给聂回打了个电话。

那边一接通,她只喂了一声就忍不住哭起来,眼泪成串落下,说话声哽咽,断断续续地。

然而却没听到想象中的关切话语,连半分温存都没有,聂回不耐烦地开口:“你干什么?打电话过来一直哭,有事说事!”

“我……”许佳噎了一下,过后哭得更厉害,停都停不下来。

那边有麻将声,聂回听她哭了几秒,语气越发差劲:“到底有事儿没啊?没事我挂了!”

许佳赶紧叫住他,把晚上发生的事情一说,那边音调立马变了。

“孙文?那个龟孙子!”他骂了一句,又道:“行了行了,事情我会处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聂回……”许佳还想说话,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断线之前,她听到那边有人问什么情况,聂回说没什么,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愣愣地握着手机,眼泪在脸上划过,痕迹干涸之后,有点绷,还有点疼。

赵贞从洗手间回来了,眼睛红红的,不等许佳问,便笑了笑:“水弄进眼里,可疼死我了!”

许佳两手一抹眼泪,急忙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替她擦。

“刚刚经理来了,准了我们提前下班。”许佳恢复精神,“你和我一起走还是回沈先生那?”

“当然是和你一起走。”赵贞挽住她的胳膊。回?她和沈沛宁之间,八百辈子也用不上这个字。

许佳把纸一团,丢进垃圾桶,背起包问她:“那你要不要去和沈先生打个招呼?”

沈沛宁看上赵贞的事,即使之前不知道,今夜也能看出来,许佳深谙这些有钱人的臭毛病,赵贞人好,她不希望赵贞惹怒他受难。

赵贞敛眸:“不了,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去哪为什么要和他报告?上班的时候坐在他身边是没得选,下班了我要做什么谁都管不着。”

许佳叹了一声,没有逼她:“那走吧,我们从后门出去,他问起来,经理肯定会告诉他。”

横竖赵贞在这工作的日子不长了,那些人总不可能跟她一辈子。

她俩提起包从后门出了红坊,去了赵贞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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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宁左等右等不见人,最后听经理说人已经走了,气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也只能那样,从经理手上拿了赵贞的电话号码,酒也不喝,闷着一口气走人。

那一桌人见他走,也散了。

林恒拉着霍承安,开车时忍不住问他:“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霍承安不答,却问:“刚刚为什么拉住我?”

“什么?”林恒一愣。

“刚刚他们拼酒的时候,为什么拉住我?”霍承安黑黝黝的眼睛看向他。

林恒反应过来,一拳砸在他肩上:“还能为什么?我知道你看不惯孙文那种人,可是沈沛宁护着他的女人,你怎么好跟着去出头?人家等会儿还嫌你裹乱呢!”

霍承安突然出声:“她不是。”

☆、第6章

“什么?”林恒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疑惑看过去:“他不是?他不是什么?”

霍承安没有回答林恒,他侧目看向车窗外,浓重夜色给深邃五官铺下一层阴影。

林恒扭头看了他几次,见他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意思,也不再开口,过会伸手:“烟。”

霍承安直接掏出一盒递过去,林恒又管他要火:“我开着车,你给点一下。”

火苗簇地跳起,霍承安拿出的打火机是纯黑色的,有点掉漆,看得出来用了很久。

“上回你生日我送你的那个怎么不用?”林恒就着他的手点着烟,瞅了眼。

“用习惯了。”他淡淡道,喝了酒不想说话,干脆闭上眼。

一时安静下来。

因为要开车,林恒没喝多少,只随便灌了两口酒,精神得很,干巴巴地转着方向盘略感无聊,随手扭开了收音机。

电台女主持人的声音如涓涓细流,南方姑娘的呢哝温婉尤其适合这种夜,听众躁动的心在她的声音之下,片刻就能被抚慰。

是个文艺电台,深更半夜的小清新听起来也颇有情调,总好过情感解答,林恒不太挑,将就着听了。

过一会儿放起了英文诗,流利纯正的发音听起来相当悦耳,林恒默默在心里赞了一声。

他和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普通公子哥不同,当年高考,自己凭本事认认真真考进了985高校,大二下学期拿到三所藤校的offer,他从耶鲁学成归来后,便开始逐步接管家里。

按他家的条件,他不一定要从商,他爷爷也希望他能走更高的路,无奈他经商极有‘天分’,只得由他。

霍承安是林恒大学的室友,当初留学时,林恒最大的遗憾就是他不肯和自己一起去。

伸手推了推小憩的霍承安,他道:“这两天有空没,我爷爷说挺久没见你了,让你回家吃个饭。”

“明天。”霍承安睁眼,淡淡道。

“……行。”林恒实在是痛恨他这个言简意赅的毛病,又无可奈何,只得道:“那我明天上午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今晚去你那睡,怪晚了。”

霍承安嗯了声。

“我说,那事你到底怎么想的?”林恒逮着空和他聊起来,“郑家那姑娘到底行不行?”

“我没兴趣。”霍承安回答地毫不犹豫。

“虽说结婚这事儿确实够呛,但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对不?郑家论家世论实力都挺不错,你好歹和人见个一面再说啊。”林恒劝道。

他们这个圈子,他们这些人,遇上一个相当的,看得顺眼的,彼此搭伙凑合着过也就算了,奢求真爱太不切实际。

“论家世论实力,郑小姐嫁给我反而委屈。”霍承安转头看窗外,“他们看中的是你们林家的名。”

林恒不乐意听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要真看中的是我们家的名,她怎么不直接奔着我来啊?人一开始看上的就是你,我妈都说了,郑家那边私下里托了好几回,说是让我妈给牵线,你倒是见都懒得去见……”

林恒的爷爷当初正式摆礼认了霍承安这个干孙,对外态度一直都是‘他是我们家的人’,但若是霍承安自己没有真本事,别家光看这个不切实际的名头还真不可能会相中他。

“你说说,郑家的几个儿子有哪个比你能耐?不说二十八岁就坐稳pe这行的头把交椅,你单让他们熬过12年那会儿的坎儿给我看看!嗯?搁他们身上估计裤衩都得赔光!哪点比你强啊?除了投胎投的好。”林恒不屑地撇嘴,他重感情,不管霍承安是不是林家干亲,都是他兄弟,他最见不得霍承安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妄自菲薄。

霍承安不想谈,“这件事以后再说。”

路灯一阵一阵照在他脸上,表情看不真切。

林恒说也说不动他,奈何又奈何不了他,默叹一口气,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突然想起了刚认识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