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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后宫记事(70)

慕媛见赫连睿坐在床边陪着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推着叫他回屋子去歇息,明日还得早起去清心斋,赫连睿没有拗过她,将被角替她掖好便回自己屋子去了。这边赫连睿前脚刚走,后脚就看见珲阿若带着欢儿喜儿两人走了进来。

“哟,慕春衣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珲阿若仿佛已经忘记了那日射箭场上的事情,款款走到床边,脸上挂着一副温和的笑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她伸出手来探了下慕媛的额角,惊讶的说道:“额头竟烫成了这个样子!欢儿,你赶紧去院子里头拿些治伤风的药过来!”

慕媛见珲阿若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她准备要做什么,但也还是虚弱的道谢了一声,这边薛清已经带着那王太医进来了。

王太医已经是第二次踏入这屋子里了,望着床上的慕媛,心里感叹着人还是要有后台,这位慕春衣年纪小小,因为皇孙殿下的宠*,竟然能让他这个堂堂的太医来给她看诊。伸出手搭了一把脉,又看了看慕媛的苔象,这才放下心来,这次只是伤风,可不是中毒了。

开了个方子交给蓝灵,让她跟着去抓药,王太医叮嘱慕媛道:“慕春衣,你这乃是伤风之症,须得好好调养几日才是,这些日子你可要少出屋子,若是这伤风加重,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慕媛只觉头晕,朝王太医用力点了点头,看得他心里头一阵发酸,这慕春衣看上去便是个乖巧可*的,只是这么小的年纪便进宫当差,父母兄弟都不在身边,也着实可怜,于是不再计较自己被喊来看诊,温言安慰了几句,便背着药箱儿走了。

珲阿若被晾在一旁,心里有说不出的气愤,这个慕媛生了病竟然还让太医院的太医来看病!宫女们病了,不都是由医士或者是医女来看的吗?怎么越了两级直接喊了太医来看诊,看起来她在赫连睿心里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

“慕春衣,你可真是好福气,竟然还有太医给你来看诊,若是我病了,最多也是请位吏目来罢?”珲阿若走到慕媛的床头坐了下来,就如猫儿的瞳仁遇光就会收缩成一条缝一般,她的眼睛眯了起来,望着慕媛那张小小的脸蛋——她为何要生得如此美貌?一种嫉妒从心里涌起,真恨不能伸出手去抓花了她那张脸。

☆、46阿若

慕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很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喉咙发干,嗓子也很疼,只是病怏怏的不想说话。她能听到身边有人走动,还有人在不停的说话,仿佛是薛清请了太医给她来看诊,不一会自己的手腕上便搭了两只冰凉的手指,许是太医正在给她把脉。

太医在她耳边叮嘱了一些话,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眼皮渐渐儿的闭上,等到她再睁开时,眼前是明晃晃的一片,阳光已经从窗户外边照了进来,将那棵月桂树的影子投在了地上,落在床前黑糊糊的一片。

床边的小杌子上坐着蓝灵,手拖着腮帮,可脑袋还是不住的往下点着。慕媛见了,知道她是整晚在照顾自己,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虚弱的伸出手来推了推她:“蓝灵姐姐。”

蓝灵被慕媛一推,惊得猛的跳了起来,看见慕媛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不由得很是开心,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没那么烫了。你等着,我去帮你打水来洗脸。”

“蓝灵姐姐,多谢你了。”慕媛望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来东宫这么久了,最贴心的还是蓝灵。早些日子莫名其妙被蓝采算计了去,她心里颇有怀疑,蓝采和她不是深交,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想要用白果芯子泡水往死路上算计她。但是蓝采自己承认说是嫉恨她得了皇孙殿下的欢心,觉得她威胁到了自己在皇孙殿下院子里边的位置才这样做的,慕媛虽觉这事情蹊跷,可始终没有能够找到别的原因。

“说什么呢。”蓝灵温柔的朝慕媛笑了笑,将她的手放到被子里头:“皇孙殿下刚刚来看过你,这会子该到清心斋了,他叮嘱着我要仔细照顾着你,可千万不能再着凉了。”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儿,便见窗户上边闪过几条影子,接着门被人推开。几个宫女鱼贯而入,恭恭敬敬站好了以后,魏良娣便从外边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珲阿若。慕媛一见这排场,赶紧挣扎着站了起来,和蓝灵一道向她行礼:“良娣娘娘安。”

“你这身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魏良娣皱着眉毛看着半弯着膝盖的慕媛,见她小小的身子很是单薄,正缩在那里不住的摇晃,脸上有些不虞的神色:“这两个月里头你便生了两场病,你这样的身子骨儿,又怎么能伺候好睿儿?”

慕媛咬着牙齿不敢回话,她是魏良娣,是赫连睿的母亲,自己哪有回嘴的资格?她只能默默的听着她的训斥。可是因为她没有穿衣便下床来行礼,现在只觉得全身很冷,站在那里直打寒颤,一心盼着魏良娣早点叫她站起身来去拿件衣裳穿上。

偏生魏良娣却似乎没有看见她全身在打颤般,自顾自的说了一大串话儿,这才端着一张脸道:“若是你身子弱有病根儿,就不必到睿儿面前服侍了,免得带累了他。”

听了这话,慕媛只觉心烦气躁,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喉咙间突然觉得滑滑的,“哇”的一声,她便将一大口秽物吐在了地上。魏良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可终究还是晚了些,有几点黄白色的浆子溅到了她的裙角。魏良娣脸色一变,正准备发怒,可就见慕媛身子歪了歪就要往旁边倒,幸得蓝灵一把扶住了她。

想着这慕媛毕竟是慕昭仪的侄女,自己若是要因为被吐了些污秽之物便处置她,终究面子上也过不去,魏良娣只能说了她几句,便黑着一张脸带着宫女们离开了。跟着她一道过来的珲阿若望了望慕媛那苍白的脸,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赶紧也跟着魏良娣出去了,走到着屋子外边,望着一地温暖的阳光,珲阿若微微的笑了,心里也渐渐的快活起来。

被魏良娣早上来了这么一出,慕媛的病更重了几分,躺在床上都起不了身子,赫连睿从清心斋里回来,见着慕媛小脸通红,尽管盖着两床被子,却还是窝在那里打哆嗦,心里一急,顾不上自己还没换衣裳,赶紧便钻到慕媛的被窝里边,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伸出手替她把被子掖紧了些,连声吩咐得薛清去请了王太医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赫连睿心疼的摸着慕媛的脸,就见她的睫毛长长,微微翘起,被外头的日头影子照着,在她的眼睑下投出一圈淡淡的阴影。

蓝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为难的回复:“今日早上良娣娘娘来过这里,将慕春衣训斥了一顿,因为慕春衣没有穿好衣裳便下来给良娣娘娘请安,所以……”

赫连睿低下头去看了看慕媛那张绯红的脸,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场景来,媛儿只穿着中衣在那里听着母亲的训斥,小小的身子不住的在发抖,可母亲却不愿意放过她一般,一连串的教训着她。他的手在被子底下握着慕媛的,不住的在颤抖。媛儿似乎从来就没有做过对母亲不恭敬的事情,可母亲为什么这样不喜欢媛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