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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后宫记事(132)

走到院子外边,就见一行人拥簇着赫连焘过来了。见到赫连焘头带垂珠冕冠,身着大带冕服,黑色的丝绒面料里边有深红色的十二纹章图样,花样精巧繁复,尽显帝王威严,赫连睿不禁有些眼热,心里羡慕不已,只觉这样的皇爷爷真是威风八面。

“睿儿,你们回来了?”赫连焘回到屋子里边,任由内侍们帮他将冕服脱下来,再披上大毛衣裳,回头看了赫连睿一眼:“不错,毕竟是长大了,还能帮朕分忧解难了。”

行军在外,多驻扎一日,就要消耗大量的粮草,泰山封禅没有去成,赫连焘这才算计起军费来,心中不免懊恼,幸亏赫连睿代替他去了邹山,又帮他节约了一日功夫。想到此处,赫连焘心中舒畅,笑着问了下赫连睿在邹山祭孔的情况,赫连睿见皇爷爷一副高兴的模样,心中也是欢喜,于是便将去邹山的事情一一说了下。

赫连睿和慕媛薛清到了邹山以后,当地官员听说大虞皇孙来祭孔,岂敢怠慢,赶紧安排好了医士程序,第二日便引着他们去了孔林,由孔子第二十八世孙孔乘作陪,去孔子墓祭拜了孔子,然后又植树留念。

这寒冬腊月,本来是种不活树的,可邹山县令为了讨好赫连睿,硬是叫人将一棵松树从地里刨了出来,在孔子墓不远的地方找了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将泥土打碎,然后让赫连睿亲手将树栽了下去。

赫连睿一直长在深宫,又怎么知道冬天种树不易活?他兴高采烈的拿着铲子将那旁边细碎的泥土一铲一铲的洒下去,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活,见着慕媛站在旁边,将铲子塞到她手里道:“媛儿,你也来铲几下土。”

旁边的官员们看着赫连睿这举动,都吃了一惊,疑惑的打量了下慕媛,本以为她该是这位大虞皇孙的贴身宫女之流,没想到皇孙殿下举动如此亲昵,不由得让他们有些揣测起慕媛的身份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气质容貌具佳,心里想着可能是一位公主,可也不敢胡乱说出来,只是恭敬的候在一旁,帮着他们将那大坑给填好了。

种完树以后,邹山县令将一块写有“大虞皇孙手植”的木牌用红绳子系到树上,又双手递过一个大铜壶,赫连睿将那壶水浇了下去,直起身子来微微一笑:“媛儿,明年我们再来看看这棵树长得如何?”

“好呀!”慕媛拍了拍手,很是欢喜,两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虽说看惯了皇宫里的花团锦簇,可于这些事情却还是觉得新鲜,而旁边的邹山县令则是愁眉苦脸,还不知道这树能不能活,若是不能活,他只能在明年开春的时候找一棵松树种到这里了,免得这位皇孙说不定还真跑过来看呢。

两人相携着上了马车,慕媛撩起帘子看了看那渐渐远去的山林,感慨道:“赫连睿,我们明年真能来这里看我们种的树吗?”

赫连睿拍着胸脯道:“这有何难,只要媛儿想来,我便陪你来。”

慕媛恋恋不舍的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虽然是初冬,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的景象,可她依然觉得看上去心情无比舒畅,没有在那沉闷的后宫,似乎脱离了湍流凶险的漩涡般,她便感到无比的快活。瞄了身边的赫连睿一眼,他正握着自己的手,一双眼睛也在专注的看着外边,不由得心里感伤,若是能一直这样,什么都不管,那该多好。

☆、第79章祭孔

车子辘辘而行,林间的露水沾在马匹的毛发上边,映着阳光闪闪的发亮,直照着人的眼睛,晃得有些晕。马车缓缓行进着,车轮碾过路面,发出了沉重的吱呀声,一直延绵着,直到行至阙里。

阙里乃是孔子后人所居之处,赫连睿大吃了一惊,原来想着孔子后人所居,也该是高门大户,朱阁雕栏,没想到下了车以后,面前出现的是一排排的泥墙草房,他转脸望着邹山县令道:“这是孔子后人所居之处?”

邹山县令点点头道:“皇孙殿下,孔子后人因为继承先祖遗志,倾心于教书育人,对于家境贫困的学生,一般不要束修,而孔子家的公中田地所种的东西仅仅只够他们和学生裹腹,所以房子自然是修不起来了。”

正说着话,旁边一所屋子里边涌出几十个人来,他们皆穿着儒服,只是很多人的衣裳上边打着补丁,看上去穷困不堪。走在最前边的看起来该是孔子后人,颇有坐馆先生的味道,他走上前来带着众学生向赫连睿行了一礼:“孔门学生叩见大虞皇孙殿下!”

赫连睿赶紧让他们不必多礼,笑着对那领头的孔子后人道:“我也修习儒学,算得上是儒家弟子,怎敢让孔圣人的后裔向我行此大礼!”

那人听着这话,眼圈都激动得发红了,东鲁国君从来便不对孔子重视,以至于孔氏家族日益衰败,连好房子都没有了一幢。而这位异族皇孙,竟然如此对孔圣人推崇,怎么不让他感动?他赶紧弯了腰将赫连睿请了进去,喊着人沏茶。

慕媛跟着进了房子,仔细打量,见着屋子实在破旧不堪,墙壁上一处处的缝隙,都能看到外边的日头影子,风呼呼的从那些缝隙里边钻了进来,吹得人全身发冷。她和赫连睿薛清都穿得扎实,每人身上穿了件中毛衣裳,因为体弱畏寒,她还戴了个昭君套儿,一双手套在一个手笼里边,可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冷。看了看那些衣衫褴褛的孔门学生,她不禁心里生了些同情来,暗暗推了下赫连睿:“殿下,你瞧这屋子如此简陋,孔圣人的后裔和众多学子个个面黄肌瘦,不如赏赐他们一幢屋子,钱帛若干,也好让他们专心向学。”

赫连睿正皱着眉头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听着慕媛小声提议,心里豁然开朗,点了点头道:“媛儿想得周到。”他走到屋子中间大声说道:“邹山县令,我大虞素来行尊师重道之职,尊师能令天下人得到教化,能富国强民,为何这孔圣人故里却如此不重教育?”

邹山县令苦着一张脸,心里想着这大虞皇孙真是吃饱了饭撑着来管闲事,这东鲁国的事情难道还得他大虞皇孙来指手画脚不成?可一想着东鲁乃大虞的附属小国,自己若是惹怒了这位皇孙殿下,他一生气,回去告诉大虞皇帝,到时候自己可真是下场悲惨。所以,即便他心里不乐意,可也还是毕恭毕敬的低头答道:“下官对孔府后裔照顾不周,还请皇孙殿下宽恕一二。”

赫连睿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也不和他多计较:“你现在速速派人去取黄金一百两过来交给孔圣人后裔,让他们修建一幢能遮风避雨的屋子,另外每年赐金子五十两,帛百匹,以供他们的吃穿之用。”

邹山县令瞠目结舌的望着赫连睿,一张脸拧成了一条苦瓜模样:“皇孙殿下,我邹山县委实太小,这钱一拿过来,县里库房恐怕要空了一个角,皇孙殿下请恕罪,下官万万不敢。”

慕媛见那县令站在那里,满脸为难神色,知道这事他也不敢做主,可看着眼前的孔门学生们一个个衣衫褴褛,不由得心里格外同情,她上前一步,站到赫连睿身边对那县令道:“若是说取一百两黄金便能让邹山县的库房空了一角,那你这个县令当得也可真是好,不如我和皇孙殿下回去,帮你在国君面前夸奖你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