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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后宫记事(119)

慕媛捧着碗不敢抬头看他,心里却很是温暖,姑姑说赫连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的,可自己现在却觉得好幸福,真希望这种日子能延续下去,无忧无虑,两个人一路相随,携手走到最后。

屋子里意绵绵暖玉生香,屋子外边却是清秋露浓,纳西阿奴跌跌撞撞的走出赫连睿的院门,只觉自己双腿无力,眼睛望到前边都是一片迷迷茫茫,仿佛找不到出路一般。

“绵福,绵福!”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喊声,黛墨和黛青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绵福,怎么起得这么早!”两人偷眼看了看纳西阿奴眼睛下边乌青的一圈,不由得低着头交换了一个眼神,莫非纳西绵福一夜没睡不成?

“我有些不太习惯宫里的床,所以起得早些。”纳西阿奴只觉得自己头沉沉的,全身没有半分力气:“扶我回去,我还想歇息会。”

黛墨和黛青也不敢多说,扶了纳西阿奴便往回走,这时就见一道鹅黄的身影从那便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宫女,见着纳西阿奴没精打采的模样,那女子冷冷一笑:“纳西绵福,昨晚没有歇息好罢?听说皇孙殿下宁可和中才人下棋,也不愿意去你院子里边安歇,不知道可有此事?”

疤痕刚刚才长起一层薄薄的皮儿,转瞬间便被人揭开,露出里边鲜血淋漓的肉来,触着外边的空气,摸摸都会觉得痛,纳西阿奴只觉得自己被珲阿若那句话伤得体无完肤,可她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是虚弱的看了珲阿若一眼,低声对黛墨和黛青道:“扶我回去。”

珲阿若见自己一拳头打出去却没有回应,只是得了纳西阿奴软绵绵的和两个宫女的一句话,不由得忿忿不平,还准备说几句话,蓝倩在身后怯怯的提醒道:“绵福,那药放了好一会了,该回去吃药了。”

自从生了赫连鋆以后,珲阿若身子骨便没有原来好,一直带着各种毛病,最近见儿子喊慕媛叫“阿娘”,更是气得又添了心事,前日里头便病倒了,喊了一个吏目来给看了下,说是郁积于心,要好好开解。开了些调理的药,叮嘱着每日必须服三次,所以她的小院里边便又飘起了药香。

纳西阿奴被指为绵福本来也让她心里不舒服,赫连睿不喜欢她,不来她的院子是一回事儿,可是无端的又安排了一个纳西阿奴来,她心里却万分的不舒服,昨晚派了宫女出去打听,听说纳西阿奴自己带着宫女去了赫连睿的院子里,珲阿若手里揪着床褥,嘴里恨恨的骂了一声:“贱人。”

她只顾骂着纳西阿奴,却没有想到自己当年也是这般站在赫连睿的内室,还是魏良娣命令薛清去外边买了助兴的药才成了事的。她两条眉毛拧到一处,神色有些狰狞的看着那宫女道:“皇孙殿下将她留下了?”

那宫女摇了摇头道:“没有呢。听蓝灵她们说皇孙殿下叫纳西绵福回自己院子,他继续和中才人下棋呢。”一边回话,一边小心的瞟了珲阿若一眼,珲绵福最近性子越发暴躁了,以前还装着贤良恭俭,自从搬到长乐宫以来,便放诞了许多。

“呵呵。”珲阿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在梳妆台前坐直了身子,让蓝倩赶紧给她梳妆:“我要去给纳西绵福道喜。”

现儿看到了纳西阿奴眼睛下的一圈青黑,珲阿若有说不出的快意,见宫人们扶着她走远,不由得痛痛快快笑了几声,只是笑得太厉害,觉得胸口下边被什么牵动着一般疼痛不堪,挣扎着喘了几口气,快步走回了院子喝药去了。

东宫里边也很快得了昨晚的信儿,蓝慧垂手站在魏良娣面前,把刚才听到的闲话向魏良娣一一禀报了,末了添上了一句:“奴婢瞧着纳西绵福是个极温柔的,可怎奈皇孙殿下就是看不上呢。”

这句话似乎在魏良娣心里扎了一根刺一般,她发狠的将手里的一支紫玉簪子往梳妆匣子上一砸,那紫玉簪子上的一颗东珠便滚了下来,蓝慧慌忙蹲□子来到处去寻,站在魏良娣身后的李嫣则将手按在魏良娣肩膀上边细声劝道:“良娣娘娘,你也别生气了,皇孙殿下是年纪还小,一时没有分得清楚,年纪大些了自然会知道了。”

魏良娣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将那簪子扔到了梳妆匣子里边,这才慢慢开口道:“我倒不是生睿儿的气,你说得也对,睿儿现在是还不知事,等年纪大些通了人事,自然知道会去体恤自己的绵福。我气只气那个中才人,弄得睿儿为她神魂颠倒的,心思全在她身上,总要想个法子将她调开才是。”

“娘娘,那中才人的姑姑可是慕昭仪,您得三思而后行。”李嫣慢慢的捏着魏良娣的肩膀,一边小声说:“去年不就已经试过了吗?皇孙殿下为这事还和良娣娘娘翻了脸,良娣娘娘,您该想个妥当的法子才是。”

魏良娣转了转眼睛,颓然的叹息了一声:“你说得对,看起来我只能好好收拢着她,没必要想着去为难她。”

李嫣有一瞬间的失神,下手也重了些,魏良娣轻轻“嗳哟”了一声:“李嫣,轻点。”

“是。”李嫣恭顺的回答,这才回过神来慢慢的给魏良娣捏着肩膀,她本是想引着魏良娣往一边去,提示她想个妥当的法子不露痕迹的将慕媛除了去,可没想到因为怕赫连睿和她翻脸,魏良娣竟然只想着好好去收拢慕媛,这不是让慕媛平白得了好处吗?莫非慕媛的命就那么好?李嫣一边捏着魏良娣的肩头,心里好一阵唏嘘,自己和慕媛身世相仿,比她还要能干些,凭什么她慕媛就能青云直上,而她却还窝在这里做着一个贴身宫女的活 儿!

“蓝慧,你去将纳西绵福给我找来。”魏良娣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惊觉自己黑鸦鸦的头发里有一丝亮眼的白色,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凑过去将那镜子擦了又擦,疯狂的举到自己面前仔细的审视着一头青丝。

“良娣娘娘,你看花眼了罢。”李嫣不动声色的将那一根很不显眼的白色头发藏在手心里,拿起梳子帮她去梳头发,暗地里用劲,便将那根白发扯了下来。

“李嫣,轻点,今日你的手怎么这般重。”魏良娣皱着眉头道,又拿起镜子打量了一番,虽然镜子照出来的人影不甚清晰,但她依然可以看到一个美人在里边,眉眼温柔笑容恬淡。“良娣娘娘,你可是东宫最美的女人,都不用照镜子了。”李嫣说得甜甜蜜蜜,魏良娣心里总算是通顺了几分,微笑着坐在那里,让李嫣帮自己梳妆打扮整齐,坐在软榻上边等着纳西阿奴过来谈话。

纳西阿奴睡得正香,便被宫女们推醒,直说良娣娘娘召她去东宫,唬得纳西阿奴睡意全无,匆匆梳理了下头发,换了件衣裳便带着几个宫女去了东宫。

“纳西绵福,你坐到这边来。”魏良娣拍了拍软榻旁边的位置,这让纳西阿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犹犹豫豫的走了上去,向魏良娣道了声谢,便在魏良娣身边坐了下来。不敢抬头看她,只能见看着魏良娣浅紫的衣袖,宽阔的袖口上边用银色的丝线绣了一圈水滴花纹,看上去甚是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