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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娘子(48)

“那位假的少夫人在去扬州的途中收了一个干弟弟,将他安置在京城的一家义堂,我想她肯定会抽空去看看他。”锦缎笑得一脸甜蜜,眼睛拼命往许慕辰身上张望,含情脉脉,好像在用尽力气说:“许大公子,你一定要记住我记住我记住我!”

“义堂?”许慕辰有几分惊讶:“哪一家义堂?”

“咦,京城的义堂不只有一家么?”锦缎无辜的睁大了眼睛:“其余的要不是庙里开的济困堂,就是那些大老爷们办的义庄?”

“义庄……”许慕辰几乎无话可说,那里主要是存放尸首的好不好?

锦缎见着许慕辰一脸不屑的样子,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义堂在京城南边一个胡同里,奴婢也不知道那胡同叫什么,反正知道在城南,那孩叫大顺。”

绫罗死死的盯着锦缎,锦缎却骄傲的一挺胸:你来打我啊!

许慕辰二话没说,拔腿就往外跑,锦缎赶紧追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袖:“许大公子,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们家姑娘肯定会很生气,你把我买下来带回镇国将军府去罢,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冷冷的秋风从打开的房门刮了进来,门口已经没有人影。

“绫罗,让后院的婆子将她拖下去,以后这院子里的衣裳就全由她洗了,明日去与管事妈妈说一句,将她一等丫头的月例换成粗使丫头的那种。”苏锦珍瞥了跪坐在地上的锦缎一眼,身心俱疲。

她一直在担忧王郎会不会如约派人来求亲,正烦恼不堪,这时候却冒出个卖主求荣的,可得好好整治她一番,出了自己这口恶气。

义堂的大门紧闭,门口挂着两盏气死风灯,不住的随着秋风的吹拂在打着旋儿,许慕辰纵身跃过院墙,直奔里边一撞房子而去。

“大、大、大……人!”义堂的管事见着东家来了,说话都结巴了:“大人怎么这、这时候来了?”

他刚刚睡下,被窝还没热,就被人一把拎了起来,心里头正打颤,那人用火折子将灯点亮,见着那人的脸,管事全身跟筛糠一样抖了起来——京城都说大人好南风,他暗暗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有些想哭,他都已经快五十了啊,大人也太重口了些!

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被□□的场景来,管事脸色发白,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该怎么办才好呢?他难道这么倒霉,竟然要晚节不保?

“我且问你,早些日子,是否送了个小孩进来,名叫大顺?”许慕辰根本没想到管事竟然会想得那般远,只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有有有,他姐姐送过来的,还给了一百两银子哪。”管事听着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好像大人不是准备来跟他翻云覆雨的,真是谢天谢地谢祖宗啊!他赶忙连连点头:“好像是姐姐要去办些着急的事情,京城又没有什么亲友,只能将他寄养到咱们义堂,说好了最多一个月就会回来接他。”

许慕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带我去见见那个孩子。”

36|8.8|独家发表

大顺睡得很香。

但由于自小便开始孤独生活,也很警醒。

睡梦中他似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团柔和的灯光慢慢逼近,大顺赶忙闭紧了双眼,装出熟睡的样子来,就听着有两个人在轻声说话:“大人,这就是那个新送来的孩子。”

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将被他踢到下边去的被子拉起来盖好,又听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这么瘦,要多给他吃些好东西,将身子养结实些。”

“是。”那是管事老爷的声音,大顺终于听了出来,他又感动又好奇,那个给他盖上被子的人又会是谁?

许慕辰打量着睡在床上的大顺,这是那柳姑娘的弟弟?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好像他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他的目光炯炯,落在大顺的脸上,见他的眼睛虽然闭着,可睫毛却有些微微的颤动,许慕辰一呆,仔细辨认了下,那紊乱的呼吸说明这孩子其实已经醒了过来。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他那干姐姐一样狡猾!许慕辰心情轻松,笑着看了大顺一眼:“我们走罢,别打扰了他休息。”

跟着许慕辰从屋子里走出来,管事半弯着腰低声问:“大人就不问问他的来历了?”

“既然他已经睡熟了,何必去打扰?明日你帮我仔细盘问下他,看他是何方人士,他姐姐究竟去了哪里,若是他姐姐过来接他,你无论如何要即刻派人送信给我,不得有误!”许慕辰脚步轻快,看见了大顺,他就有把握捉住那个冒充的假娘子了。

“是是是。”管事赶紧答应下来,见着许慕辰几纵几跃,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人总算是走了。”

抓住衣前襟的手放了下来,露出了里边厚实的中衣,管事伸手摸了额头一把,汗涔涔的一片。

他方才担心得要命,生怕大人忽然会做出那让他为难的事情来,还好大人高抬贵手放过了他,真是老天保佑!他仔细回想了下许慕辰的神色,忽然想起他满脸的疙瘩来,大人准是这事情做多了,肝火郁积,这才会长疙瘩的。

嗯,肯定是这样,管事用力的点点头,以后大人过来,自己拼着老命也要向他进言,千万不可再这般荒唐了——听说苏国公府的大小姐都被他给扔了,这般门当户对又贤惠有加的小姐,打着灯笼都没处寻,可大人却为着那些男人将她给打发回苏国公府去了,这样可真是要不得!

做人要有良心!大人心地善良得很,可为何就在这男女之事上解不透呢?管事一昂头,自己一定要好好劝说大人改过自新!

夜风呼啸,道路两旁的大树不断摇曳着,树叶从上边纷纷飘零,这个时候,路上已经罕有人迹,可却有嘚嘚作响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一匹骏马奔驰在寂静的山路上,马上端坐着一个姑娘,头发简单的梳成一条大辫,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看上去是个大盒子,她一只手抓住缰绳,一只手甩动鞭子,催着坐骑飞快前行。

看着远处憧憧山影,柳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出去好几个月,总算是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柳蓉从马上翻滚下来,将自己的房门一推,便直接扑到了炕上。不用点灯,不用梳洗,不用换衣裳,她呼呼的睡了起来——日以继夜的赶路,实在太疲惫了。

玉罗刹睡梦里听到响动,赶紧起身来看,走到院子里一看,自家徒弟的门口倒着一匹马,似乎是太疲倦了闭着眼睛在休息,鼻子还发出呼呼的响声。轻轻推开徒弟的房门一看,炕上趴着一个人影,黑压压的一大团。

掌着灯走了过去,玉罗刹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