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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223)

事到如今,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崔大郎暗自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却正好遇到了两道灼灼的眼神。

仿佛间有什么从心底燃烧起来一般,一把火迅速的朝上边窜了过去,有一种情绪无端的蔓延开来,再也无法制止。崔大郎朝卢秀珍这边走了一步,颤抖着伸出了一只手,慢慢的沿着书桌朝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爬了过去。

“兰先生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他应该是想努力做个好父亲,只是……”卢秀珍努力的搜索着,该说什么才能让崔大郎更接受她的劝说——毕竟父子关系和谐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兰公子从小就与他父亲生分,后来母亲过世,连最疼爱他的祖母都走了,肯定心里会有一些落寞空虚,而兰如青却不能填补他这份空缺,久而久之,父子俩会形同陌路。

卢秀珍劝得认真,一双眼睛盯着崔大郎那银白色的面具不放,却没发现那只手已经慢慢的爬了过来,就停在她手掌的附近。

“兰公子,怎么了?”

她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可怎么那边就没有反应呢?正在奇怪的时候,手指上忽然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她猛的一惊,低头看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人握在掌心。

“兰公子!”卢秀珍唬了一跳,兰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抓着她的手不放?他的眼神流露出来的表情,让她的神思渐渐恍惚了起来,那一双眼睛仿佛有一种勾魂夺魄的能力,慢慢将她的神思摄取过去,不知不觉的,她竟然迷茫了起来,停止了手的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那张脸越来越近。

不,那不是他的脸,那只是一张面具,银色的外壳反射着窗外漏进来的阳光,闪闪的发亮,眼睛边缘的一抹金色映得她的眼睛有些发花。

“兰公子……”卢秀珍艰难的吸了一口气:“你这是作甚?”

“卢姑娘,我……”崔大郎停顿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我心悦于你。”

这句话,就如点起的火折子扔到了干草堆上,“呼啦”一声,稻草瞬间燃烧了起来,卢秀珍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哔哔啵啵”的响声。她的双腿发软,整个人渐渐的靠住了书桌,仰头出神的看着崔大郎的眼睛。

“兰公子,你心悦我何处?”

卢秀珍挣扎着问出来了一句话,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怪,素日里她说话干净利落,可此时竟然还有些许尾音,听上去娇媚无比。

她的问话仿佛是一种鼓舞,落在崔大郎的耳朵里只觉格外好听,就如空谷黄鹂一般啁啾婉转,清清脆脆,让他的心都快要化掉,他用力了几分,握紧了卢秀珍的手,只觉手掌心里软绵绵的,柔若无骨一般,心头似乎有小手在不住的挠着,痒痒的委实有些难受。

“你什么地方都好,我心悦于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像你一样让我觉得这般牵挂,我没说假话,从来就没有,你相信我么?”崔大郎的眼神专注,盯紧了卢秀珍,唯恐她摇头说出一个“不”字来。

卢秀珍靠着书桌,双腿软得有些站不住,她越往后仰,崔大郎的身子便越发压了过来,就这样慢慢的压了下去,她就如一根芦苇被风压倒一般,几乎快要贴到了书桌上边,而崔大郎的那张面具总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兰公子,你别这样……”卢秀珍只觉自己的腰肢有些吃力,将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伸出来推搪:“书桌有些硬……”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无力的时候,即便是在前世,面对着父母的责难,她也能挺直脊背给予回击,而且说得振振有词,而今日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就如一个布偶,软趴趴的靠在哪里,没有半分力气。

自己面前的那双眼睛,濡黑如点墨,眼眸灿灿,如有火苗在跳跃,那份热情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融化,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如一滩春水,静静的流淌过春日的田野,两岸花香扑鼻,杂花生树,看得她眼花缭乱。

这房中意乱情迷的,不止卢秀珍一个,那首先采取行动的崔大郎,此刻也是一片模糊,满腔好词好句可却不晓得如何说出,只能呆呆的望着卢秀珍,一只手抓紧了她的手。

她是他的妻,命中注定。

自从养父养母给他订下这门亲事开始,冥冥中她就已经被月老的红线与他系在了一处,他要紧紧的攥住那根红线,不能让它断裂,他一定要让她站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离开。

“卢姑娘……”

甫才张口,他惊觉自己声音哑呕,全然没有昔日清朗。

“嗯?”卢秀珍仰头应答,一双眸子里仿若落入了波光,忽而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她望了崔大郎片刻,吃吃笑了起来:“兰公子,你这是在开玩笑么?我只是一个村姑,还是一个寡妇,你说什么心悦不心悦的呢。”

他心悦她?说不出来心悦何处,只是一味的掩饰,卢秀珍糊涂了那一会儿,忽然又回过神来,自己怎么能如此大意的就被他蛊惑?这位年轻公子,只不过是因着没有父母关爱,想要找一个人好好说话罢了。他此刻的状态就如溺水者想要抓住一块浮木,而自己,恰恰就是从他身边经过的木板。

“卢姑娘,你不相信我?”

崔大郎有几分失望,手一松,卢秀珍趁机将自己的手抽出,得了些力气,按着书桌站了起来,她将自己的站姿调整了下,不再是方才这般暧昧的姿势,一只手抹了下脸孔,额头的汗珠已将手掌湿了一片。

“兰公子,你叫我该如何相信你呢?”卢秀珍笑了笑,伸手拉了拉崔大郎身上穿着的那件银灰色长衫:“你出生富贵人家,而我只是乡野村姑,更何况我的身份很是尴尬,我是一个寡妇,相信兰公子已经知道。”

“村姑如何,寡妇如何?”崔大郎声音急促:“莫非卢姑娘也在意那些所谓的门第之说?”

听兰如青说起门当户对,崔大郎不以为意,只觉他废话连篇,可现儿听着卢秀珍也拿这出身说是,他不免迷惑而且惆怅起来——她也介意这些?他原以为她是个潇洒不羁的女子,不会在意世间的闲言碎语。

第174章 预绸缪(五)

茜纱窗外漏进一抹阳光,照在了那黑檀木的桌子上,若有碎金浮动,墨黑底色上点点金光,显得格外刺眼。书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盆,上边描着宝蓝色莲花图样,雅致清新,盆子里有绿叶丛丛,细长叶片如针,弯弯的从花盆里垂下,越过雕花架,垂到了书桌上,轻轻点着黑光幽幽的桌面,透出了一丝幽绿色的暗纹。

兰草之后,有一张粉面如花,双眉细细宛若柳叶,眼眸深深恰似春水。

“兰公子,我并不是因着自己的身份而觉得尴尬,这世上有门第之见,可却也有冲破门第在一起的例子。诚然,我的身份在旁人眼中比不得你,可是我自己却一点也不曾看轻我自己。”

“这样不是很好?”崔大郎激动了起来,一身热烘烘的来了力气,方才的沮丧一扫而光:“那你为何要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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