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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镜(6)+番外

裴子焕乃是裴氏的堂兄,名赫,子焕乃是他的字。他是裴氏的堂兄,汝阳王妃的同胞兄长,不知怎的忽而从京中跑了出来到松江学院做先生。那裴夫人也是个有趣的,虽然要留在家中照顾公婆,倒是把幼子给捎了过来,只说是叫夫君照看顺便在育人书院上学。

裴氏和这个堂兄关系倒也不错,听到这里边禁不住笑了:“我那堂兄也是读书读得太仙儿了,禁不住京城里那股子专营的风,居然跑到这里来养气。只可惜拖着九郎那么一小小一个人,大约也是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她笑过之后又跟着道,“也是大哥讲学讲出名头了,这育人书院,说不得又有引领文坛三十年的风光了。”

提起长兄,沈三爷亦是一脸钦佩,跟着点了点头。

他和裴氏说了一会儿裴赫的事情,眼见着裴氏渐渐宽了心,便道,“我瞧着汤水也备好了,一齐沐浴去?”

裴氏面一红,心思就被他引走了,推了他一下:“你不是不耐烦我用花瓣熬汤沐浴吗?”

正所谓“春取桃花,夏取荷花,秋取芙蓉花,冬取雪花为汤”,裴氏过日子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每日里使人用那桃花煮汤沐浴,滋润肌肤又养颜。沈三爷身为男子自然不喜欢这太甜的香气,甚少和裴氏一同沐浴。

沈三爷笑了笑:“今日就只能妇唱夫随啦。”

这一晚上过得是说不出的春意灿然,反正第二日去沈老太太院里请安,裴氏是晚了那么一刻钟。不过,虽然那话是叫沈三爷带过去了,但裴氏心里惦记着,往日里自然督促得更加厉害了。

因有了裴氏在后面扬鞭子,沈采薇在边上递书本,沈采蘅过了很快便利落的把书给背完了,把这些囫囵的说个大概。

裴氏本就是随意的性子,原本还因为沈采薇的关系担心自个女儿脑子笨,跟不上进度。后来见她受教,便又和没事人似的丢开手随她去了。

倒是沈三爷,眼见着两个女孩儿马上就要进学,整日里被拘在家中闷读书,很是无趣。便起意带她们两个去松山逛一逛,瞧一瞧传说中天下四大女学之一的松江女学。

这就好比是后世的家长带孩子去逛北大清华,提早给他们立志。

不过沈采薇很少能够出得院门,此时忽而被提溜出来,居然真的挺高兴的。她也和沈采蘅一样,就像是站在树上悄悄望着外边的小松鼠似的,趴在马车上悄悄望外边。

沈三爷懒懒的靠坐在一边,翻了翻手上的书卷,抬眼看见两个女孩儿新奇的样子便开口道:“松江女学和育人书院只隔了一道墙,一个在前山,一个在后山,你们等会儿可别乱跑,要是跑到育人书院就不好了。”

沈采薇和沈采蘅听到这话自然是乖乖的点头称是。

沈采薇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三叔,我听说松江书院的天一楼乃是松江最大的书楼。是真的吗?”

沈采蘅似懂非懂的坐在那里,虽然不知就里但还是和沈采薇似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沈三叔。

沈三爷笑了笑:“确是如此。易经有云‘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书楼藏书丰富,最重要的就是防火,所以在楼前修了天一池,‘天一’二字夜是取其“以水克火”之意。”

沈采薇若有所得——这倒是和前世里的天一阁有些相似,她托着腮看着沈三爷:“一定也有天下第一的意思吧?”

沈三爷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沈采薇头上的两个“包子”,一贯温淡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隐而不露的傲气:“正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们育人书院和松江女学求的可不是所谓的中庸之道。我们做学问,自然是要勇于攀登高峰、勇于赶超前人,求的是俯视群山、兼济天下。”

他生有弱疾,虽然平日里没什么妨碍,但总是显得比寻常男人瘦些,但只是此时微微一笑,眉目间便含了一分叫人不可小视的傲气和豪情。

沈采薇在旁看着,只觉得心头一热,有种东西从心底缓缓然的涌出,犹如春风拂过,冻土渐渐浮上热气。

沈三爷说到这里,许是觉得这话对两个孩子来说或许太深了一些,便转开话头道:“这书楼乃是松江女学和育人书院共用的,为了避嫌,一三五日是女学生可以入楼看书的时间,二四六日则是男学生入楼看书的时间。”

沈采薇“哦”了一声,想着日后有缘可以去瞧瞧,心里颇是向往。

只是,她们这一次到底没能去成天一楼。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了,他们一行人到了山脚下就凑巧遇上了裴氏的堂兄裴赫从外边回来。裴赫可是个传说中的大忙人,既然难得遇上了,他们索性一起去了裴赫的住所说会儿话。

☆、玫瑰清露

这两人性情相投又都是饱学之士,说起话来都是十分的投契,一时间竟是插不下第二人。

一盏茶后,沈三爷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搁下手中的茶盏,见下面两个梳着两个鬏鬏头的女孩儿都睁着一双眼睛等在那里,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笑道:“我光顾着和裴兄说话倒是把你们两个给忘了!”

裴赫闻弦而知雅意,于是侧头和人吩咐道:“带二娘和三娘去外间坐一会儿。”

沈三爷笑着加了一句:“给二娘拿本书,给三娘端碟点心。”

裴赫忍俊不禁的跟着笑了,笑着笑着便成了叹气:“还是女孩儿好,一本书一碟点心就能哄好了。我家那个混世魔星,简直叫人操碎了心。”他到底是主人家,还是细心的跟着也嘱咐了一句,“让人冲两杯玫瑰清露端过去,这东西味道甜又有些香,怕是能入口些,女孩儿会喜欢。”

玫瑰清露比往日里在家吃的玫瑰卤冲水更金贵一些,乃是进上的东西。小小的瓶子上还有鹅黄笺子,也就只有裴赫这般有来历的才能这样轻易的拿出来。

沈采蘅一听有东西吃,立刻松开了眉头,乖乖的跟着嬷嬷走了,要多乖就有多乖。沈采薇想到可以看会儿书便也跟着一起过去。

那嬷嬷将沈采蘅和沈采薇抱上靠近窗口的黄花梨木雕云纹的罗汉榻上罗汉榻上,在窄腰小几上摆好点心和冲好的玫瑰清露,很是温和的道:“二姑娘和三姑娘都等一等,三爷那边说好话了就回来带你们回去。”

随后就有人从书房拿了一本诗经来——裴赫这般的大学问家府上的书自然是极多的,只是适合沈采薇这般年纪的小女孩读的却没有多少,只得拿了一本诗经来。

那拿书来的丫头只有十多岁的样子,生的眉目秀美,穿着秋香色的衣裳,体态婀娜。她显然是惯常在裴赫书房伺候的,笑起来的时候,眉目盈盈,端得犹如春江水暖一般叫人心软:“二姑娘怕是快要进学了吧?这《诗经》到时候定然是要学的,不如现下先看看。”

沈采薇客气的道了一声谢,然后才接过诗经慢慢的看了起来。这是进学的必读科目,她在家自然也是看过的,可是此时静心再看,依旧是不能抑制的坠入那充满诗意的世界,几乎有一种如饮好酒一般的微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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