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镜(172)+番外

那宫人吓得白了脸:“公主,万万不可......您千金之躯,这样的时候,怎好轻易出宫?”

长平公主素得皇帝宠爱,活泼爱娇,甚是喜欢外头热闹的景致,便缠着皇帝要了出宫的令牌,好方便出入。好在上头皇后压着,边上的人伺候得当,加上长平公主左右也没什么地方好去,至多在郑家或是哪里转一转,这么些年倒也没有出过什么事。结果,去年太子病逝的时候,长平公主因为偷偷跑出宫没能赶回来,倒是叫皇帝生了好大一场气。所以,这一年下来,她也收敛了许多,没再出宫了。

宫人心中把那勾起长平公主念头的沈承宇骂了个千百遍,问候了他的祖祖辈辈,口上却还是温声劝道:“公主不是答应了陛下,晚间要陪陛下和皇后用膳的吗?”

其实,那宫人倒是很想说一句:公主你年纪大了,不好再往外跑了。再说,上回你哭着喊着求皇帝原谅的教训难道已经忘了么?只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长平公主面前说这样的话,只能委婉的提起皇帝的皇后,叫她心里有些顾忌。

长平公主却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单单缠着萧远胡闹生事——换个明理懂事的,哪怕拉不下面子去交好对方也会不去招惹。她随意的摆摆手:“我就去瞧瞧人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晚膳的时候一定回来。”

宫人噎了噎,一时没了声音。

长平公主冷笑了一下,把手背在后面,微微的扬起下巴,冷然道:“怎么,现今我竟是差遣不了你们了?”

“奴婢不敢......”她身边的宫人跪了一地,以首伏地,只得无奈的应了下来,“奴婢等马上就去准备。”

长平公主瞧了眼萧远理事的宫殿,高台楼阁,朱红长柱,殿角、殿脊、屋顶之上饰以鸱吻,往来的官员或是小黄门皆是手捧奏折,来去匆匆——那是大越主君处理政务的乾元殿。因着萧远身份尴尬,虽有皇帝旨意但也不过是在偏殿代皇帝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即使如此,也已经可以使人厌嫉发狂。长平幼时也曾被皇帝抱着到上书房看折子;也曾仗着懵懂娇憨撒娇要入乾元殿;也曾被皇帝抱着在那金龙座上嬉闹过,可是到年纪稍长一些,就被朝上的言官弹劾,不仅被皇后训斥也再不能入乾元殿正殿。甚至,哪怕是先太子,因着身子的缘故也没有过萧远这般待遇。

长平公主的眼睛掠过一丝厌恶之色,绣着大朵富丽牡丹的长袖轻轻一甩,仿佛在空中旋出一朵儿染金的花似的。她只是冷哼了一声,很快便踩着步子转身走了。

她清而轻的声音就像是夏初那一点儿被熏热了的花香,徐徐散在空气里,仿佛含着露水的微凉:“若是哪个敢去给父皇他们多嘴,我绝饶不了他。”

左右喏喏称是,再也不敢多言。

沈采薇自是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此时的她正和李景行两人凑在一起写曲子。

李景行自从学了箫就想着要和沈采薇来个琴萧合奏,上回虽是来过了一次但到底不过是随手一试,许多小细节上还是不够融洽。他这日正好得了闲,便跑来寻沈采薇一起写曲子。

“我们之前凑巧一起写了一回,就得了首好曲子。这回咱们心有灵犀,一定可以写出更好的曲子。到时候琴萧合奏,天作之合,一定会比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还要出色。”

沈采薇抓住重点,瞪他一眼:“谁和你心有灵犀了?”

李景行默了默,低头拨了拨琴弦,琴声悠然勾动人心,他眉目含笑:“自然是我家二娘。”玉冠乌发,那样宛若天成的容色,微微一笑间竟是比琴声还要动人。

沈采薇被他看得脸红,只得默默的在心里念了几句:se即是空,空即是se。然后,沈.薄脸皮.采薇才义正言辞的警告他:“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李景行被她这炸毛的模样逗得又笑了笑,只得咳嗽一声,低了头:“好了,我不笑了。”他抬手倒了杯茶递过去,“喝一点。”

他们今日喝的是李景行从家里带来的梅花茶。

李二太太文氏乃是武将千金对于这些细致的东西素来不太在意,但李老夫人却是个中行家。她冬日里令人摘了一些半开的梅花,把完整的花朵小心放置于罐中,撒上盐后再用厚纸密封于阴凉处保存。过了年,再将秘制过的梅花取出,改用上好的蜂蜜浸泡,然后便可以泡茶食用了,饮之唇齿留香。李老夫人见着李景行一心念着沈采薇,特意拿了一罐让他捎来,也算是些微慈心。

他们两人一起对坐着喝了茶,止了笑,重新提了笔,在纸上写了几段凌乱的曲子。沈采薇本就是个沉静的性子,既是答应了要写琴谱,边写边琢磨,不觉就入了神。她时而提笔写上一些或是涂改一段,时而自己试弹一二,时而推着李景行吹一段......

两人正好站在院子中搭着的蔷薇花架下,时而有微风过,花叶飘落,花香温软一如清浅的湖水缓缓浸染而来,漫过头顶。这一对郎才女貌的人被那日光和花影衬得更加融洽起来,一如一对天生的玉人。

长平公主也正是这时候到了沈府的。也是巧了,刚刚从宫里回来的沈承宇亦是在府上。他自然也是知道长平公主跋扈之名的,为人臣子的本也该恭恭敬敬的把人请进来再送回去。只是,不知怎的,听到门外传来的消息,他心里转了一下,忽而想起自己先前的那个疑惑来,便觉得这是个天赐的好机会。

因着长平公主有吩咐,他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拉了家人一起迎客,只是召了人去宫中给萧远递消息。这时候递消息给萧远虽是仓促冒失了些但也不是什么越矩之举,往轻了说是他担心公主,往重了说也不过是他有心讨好荣郡王。

若是萧远有心,自然会赶来。若是萧远无心,那也就罢了。

沈承宇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好,等见了长平公主更是面带笑容,行了个礼:“臣拜见公主。”

长平公主却没个好颜色,只是仰着下巴傲慢的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摆了摆手:“我是微服来此,不必多礼。”她心里对沈承宇很有些不喜,瞧着他那笑容尤其厌恶,凤眼微微一挑,忍不住接口讥诮了一句,“久闻沈侍郎容貌过人,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累得发妻郁郁而逝后还能迎娶侯门贵女。”

言辞如刀,几乎把沈承宇面上的面皮都要划了下来。他面上笑容僵了僵,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公主盛誉,臣愧不敢当。”

☆、137 君山银针

长平公主嗤笑一声也没应,只是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听说沈侍郎府上的姑娘才貌双全,想来也是颇似沈侍郎的缘故。”

沈承宇暗暗咬了咬牙,口上却依旧是温文有礼的语气:“公主真是过誉了......”随后便伸手引了长平公主入内,温声问道,“不知公主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故?”

长平公主矜持瞥了他一眼,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出宫游玩正好路过贵府,忽而想起沈侍郎的二姑娘乃是前些年松江女学结业礼的魁首,心生好奇便来看看。”她微微叹了口气,眸中显出几分兴味的神色来,“我记得郑家姐姐亦是得过魁首,她的才学我素是钦佩的,也不知沈二姑娘又是如何,可是名副其实?”

上一篇:骆氏女 下一篇: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