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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69)+番外

相宜见着宝柱洋洋得意,朝他笑了笑:“这匹马不错。”

宝柱抚了抚那马的鬃毛,洋洋得意:“这是从西域那边弄过来的马,祖父说这马很是名贵,等它长大了以后定然是一匹千里马。”

相宜笑了笑,又打量了下那匹马:“瞧着真神气。”

把帘子一放,与宝琳细细说起话来,宝琳撇了撇嘴:“我三哥哥就是这样,什么话都藏不住,这马前日来的,前儿晚上便已经拉着给人看过一圈了,昨日他陪着祖母到外边踏春,没机会显摆,今日便骑着去族学了,还不是想让大家都瞧瞧他这匹马?”

“这马名字叫做飞羽,怎么样?”宝柱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带着几分兴奋:“四妹妹,相宜妹妹,你说如何?”

“表少爷,这名字好听!”连翘掀开侧面软帘,大声赞了一句,宝柱即刻间眉开眼笑:“是好听!祖父还给嘉懋也准备了一匹,他写信过来说要取名叫桃夭,被外祖父说了一顿,只讲这名字不好听,骏马哪里能配这名字?”

相宜的心忽的紧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桃夭,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手指绞住衣裳,不停的在动来动去,诗经里的那首诗歌恍然就在耳边吟诵出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嘉懋,难道是在用桃夭暗喻自己的名字?桃夭……宜家宜室……,相宜的脸慢慢的有些发烫,只将头低了下去,不敢抬起,唯恐旁边的宝琳发现自己的异样。

马车外边的路上有着数株桃花,被微风一吹,花瓣点点从软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落在相宜的衣襟上,淡淡的粉色与她的衣裳似乎融在了一处,再也分辨不出桃花落在哪里。连翘伸手拍了拍:“表少爷刚刚说什么?容大少爷给那马取名叫桃夭,咱们这就见着桃花了!”

相宜的心思恍惚,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衣裳角,慌慌张张。

嘉懋,跟前世那个嘉懋,怎么就不一样了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双眼望着马车外边的桃花漫天,一种欢喜里夹杂着哀愁,慢慢的铺展开了,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全部笼住,让她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四妹妹,嘉懋说过几日要来广陵。”宝柱一只手攀着马车窗户,一边跟宝琳商议:“咱们非得让他好好请回客才成,他上回考中秀才,好像他祖父一高兴,奖了他五百两银子。”

“这么多?”宝琳惊叫了起来:“不行不行,不能让嘉懋哥哥闷声发财,咱们得好好想法子才是。”

相宜耳边一阵乱哄哄的,她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却只听见了“嘉懋”两个字。她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心中恻恻,这一辈子,难道还是不能摆脱他?昨日游春里有人提起他,今日宝柱他们又提起他,仿佛走到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到了族学,嘉懋将她与宝琳送到女学这边,刚刚迈步进了院子,就见着了黄娘子。她笑着朝相宜招了招手:“骆大小姐,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相宜疑惑的走了过去,心中奇怪,谁又会写信到族学?难道不该是写到骆府?

一个深黄的信封,封皮上边写了地址与她的名字,但并没有落款。相宜将封皮拆开,从里边抽出一张信笺,才看了几眼,全身就激动得发起抖来。

“骆大小姐,可有不认识的字?”黄娘子在一旁关切的问着:“要不要娘子帮你看看?”

相宜摇了摇头:“这信里头没写什么生僻字,都能看懂。”

黄娘子脸上堆满了笑容:“骆大小姐可真是聪敏,才学了这么两个多月,就识得这么多字了。”她的眼睛稍微从信笺上扫了过去,密密麻麻的一堆字,好像是一些人的名字。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黄娘子也不去深究,骆大小姐再有不认识的字,只怕也不会让自己看,自然是等着回去找信得过的人替她瞧瞧了。

相宜的心砰砰的跳着,将那信笺折好,赛回了信封里,将那信封贴在胸口放着,慢慢的走到了自己座位上边去。连翘在旁边瞧着奇怪,低声问道:“姑娘,谁写来的信呢?”

“我也不知道。”相宜用力的按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第五十四章云中谁寄锦书来

几张信笺写得密密麻麻,上边是华阳钱家的情况。过去十来年是什么样儿,现在又是什么样儿,从主子到奴仆,每个人的情况都写得清清楚楚。

相宜的手指一个个溜了过去,慢慢的,她点到了一个名字:李妈妈。

心都快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这分明就是她要找的那个李妈妈!前头钱老夫人的贴身妈妈,现在已经被儿子接回家享清福,住在城北刘家村。

这消息实在是太宝贵了,相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样去将李妈妈的下落查出来,忽然间,一封信,一封连落款都没有的信从天而降,里边写着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今日在族学,相宜表现不佳,有些神情恍惚,黄娘子看得很是清楚,但她并没有责备相宜,她知道相宜聪明,一两堂课走神没有什么关系,她自己看看书便能补上来了。只是这骆家的大小姐究竟在思量什么,黄娘子觉得有些迷惑,当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脸上出现了那深思熟虑的表情,由不得让人吃惊。

骆大小姐也太早慧了些,黄娘子有几分悲戚,都说早慧的人不一定有福气,思量太重,必将折损身子。骆大小姐在那种环境里长大,自然是要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要操心些,可才六岁便操心成这模样,实在也是活得太累了些。

相宜煎熬到了下午那堂课完结,回了杨府便想去找刘妈妈,让她给翠芝捎个信,请她再去跑一趟华阳。刚刚进了主院,玉竹就迎上前来:“骆大小姐,我们家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相宜,”杨老夫人淡淡道:“我帮你去问了问你外祖家的情况。”

相宜忍住心中的激动,朝杨老夫人行了一礼:“多谢老夫人替我打听。”

“你外祖家,家境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铺子田庄都还是有的,只是不多。”样老夫人朝相宜点了点头:“按着理来说,你母亲的嫁妆也不会少,若是个得了疼爱的,只怕四五间铺子少不了,若是不受喜欢,那嫁妆就少了,可怎么着一两间铺面总也要打发的。”

相宜想了想,刘妈妈说过,外祖母生了三个儿子,却只生了母亲一个女儿,母亲在家中做女儿时,受尽宠爱,想来应该嫁妆是不会少的。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心中不住的在想着这件事情,即便找到刘妈妈问清楚了嫁妆,自己又该如何开口去向骆老夫人讨要?

周妈妈死了,母亲带过来的几房陪嫁都判了流放,这嫁妆……相宜心中一紧,莫非真是被祖母捏在了手里?像她那种吃了骨头不吐渣子的人,就连骆大奶奶的嫁妆都能捏住十多间铺子不放的,如何会开口承认母亲有嫁妆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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