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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415)+番外

连翘回到宫里的时候,尕拉尔已经下朝,正站在院子中央张望。

“连翘,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到处走动?”尕拉尔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我们的孩子在肚子里头,你可要当心些。”

“这才三个月不到,这般紧张,若是到了七八个月上边,你不会连房门都不让我出了吧?”连翘不满意的白了尕拉尔,一把将他拉到了一旁:“今日我在街头遇到了一个故人。”

嫁到北狄来以后,为了能更好的辅佐尕拉尔处理政务,连翘每日都会打扮成民妇,由大周陪嫁过来的好手一道去盛京市井,倾听最底层人民的各种意见。这种法子很好,从大街小巷的各种闲话里,连翘帮尕拉尔捉出了不少蛀虫,还惩治了一些纨绔子弟,盛京的风气比原来好了不少。

今日一早就出了宫,却没想到遇上了骆相钰,连翘见着她,气得嘴角都歪了,这女人蛇蝎心肠,他们护送尕拉尔回北狄,就因着她的告密被那努奔跘派人追杀,差点有危险,自己可饶不了她!

骆相钰被带了上来,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战战兢兢。

连翘怒喝了一声:“骆相钰,这下你总算是落到我手里了,你准备怎么死?给句话,我看在你是文昭郡主同父异母妹妹的份上,还能答应你这桩事。”

“连翘……不,不,不,王后娘娘!”骆相钰放声痛哭了起来:“是我不对,我不该去想纥纥綦儿告密,我那时候没有想通,一心只想报复我那长姐,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惭愧,王后娘娘只管惩罚我,但我还是想为自己留下一条贱命,因为我长姐对我的大恩我还没报答,心中实在有愧。”

“你要报恩?”连翘撇了撇嘴:“鬼都不会相信!”

“王后娘娘,我被那纥纥綦儿掳去,受尽了虐待,在这一年里头,我不住反思过去,这才发现以前的我实在是做得大错特错,王后娘娘说要我死,我确实是该死,死有余辜,可我心里头还记挂着我的弟弟,这么多年离乡背井,还未曾见过他一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另外,我对不住我的长姐,我需得亲口跟她赔个不是,方才能心里头安稳些。”骆相钰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还请王后娘娘体恤。”

这是要闹哪样?连翘瞪眼望着骆相钰,不知道她这话的真假,将信将疑。

“王后娘娘,今日你且罚我几十板子,暂时出了你心中这口气再说。”骆相钰说得十分诚恳:“我想写两封信,一封给我长姐,一封给我弟弟,我……”说到此处,骆相钰眼泪珠子不住的落了下来,想着这些年自己的心酸,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即便是要死,我也想见见他们再死,王后娘娘,还请恩准!”

尕拉尔见着骆相钰痛哭流涕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快些将她带下去,莫要干扰了王后娘娘歇息。”

连翘肚子里头还有他们的孩子呢,听着这哭声,不知道他在里边会不会安稳。

骆相钰被拉了下去关押起来,尕拉尔握住连翘的手道:“连翘,要不是先写封信给文昭郡主问问她的意思?毕竟这女人是她的妹妹,咱们也不好插手骆家的事情。”

连翘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文昭郡主的家事。只是那个纥纥綦儿却不能放过,他竟然向北狄通风报信,密谋要将咱们捉起来!”

尕拉尔笑了笑:“他那时候是北狄的探子,自然会要报信,只是他强行掳掠民女,这件事情却不可轻饶,我将他罚去北海那边服刑几年便是。”

连翘点了点头:“这样极好,就这样罢。”

当下连翘便写了信给相宜,告知骆相钰的下落,在信末连翘添了几句:“骆相钰竟然说想要报答你的恩情,我听着这话十分可笑,只不过瞧她那模样,仿佛还真有悔过之心,倒让我有些迷惑了,如何处置,还请文昭郡主示下。”

这信送到杨府,相宜正是有了八个多月身孕,正是心最慈善的时候,不忍看到打打杀杀的字眼,她拿了信与嘉懋一道看过,两人商量了下,觉得还是放骆相钰一条生路:“获知你也有了身孕,不宜开杀戒,该为自己腹中孩儿积德,不如将她放了罢,打发她些银子,让她回广陵去,我这里也用不着她过来报恩,她能不来打扰我,已经是最大的报恩了。”

骆相钰是个不安分的,还不知道她以后会弄出什么花样来,相宜对于骆相钰,还是心有余悸,不肯再轻易相信她。

等着回信到了北狄皇宫,已经是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连翘让人将骆相钰押了过来,将相宜给骆相钰的信甩给她看:“文昭郡主心好,饶过了你,我尊重她的意思,也就将你放过便是。”

可是连翘毕竟觉得有些愤愤不平,还是打了骆相钰三十板子:“等着你能行动了,就放你回大周去。”

骆相钰千恩万谢,咬着牙将那三十板子受了,被人架着回了关押的小房间,拿出相宜的信出来看,忽然间觉得甚是惭愧。自己这样对她,可她竟然如此大度的原宥了自己,若自己还不知悔改,那便真不是个人了。

等着腿脚能行动了,骆相钰便向连翘告辞,连翘也没挽留她,交给她一张三百两银子的银票:“这是从纥纥綦儿那边搜出来的,上头还是大周四通钱庄的落款,看来还是文昭郡主留给你的,你就继续拿着罢,千万要知感恩。”

骆相钰含泪点了点头:“谨遵王后娘娘教诲。”

连翘让手下给骆相钰找了家商队,把骆相钰托付给他们,让他们讲她带回大周去,听说是王后娘娘托付,众人自然当心,不敢怠慢。

这家商队的头头姓方,很年轻,看着不多二十岁模样,众人却十分佩服他,全喊他“方头”。骆相钰开始并不知道这方公子的身份,第一次听到别人喊他,以为是他的绰号,心中不由得好奇,瞧着这人的脸分明是圆的,在众人口中如何却变成了方头?

走了半日,听着大家总是叫“方头”,再也按捺不住,脱开而出:“他的脑袋分明是个圆的,怎么却叫他方头?”

众人听了骆相钰的话,全部哄笑了起来,朝那方公子挤眉弄眼,骆相钰有些莫名其妙,就见那方公子走了过来,朝着她微微一笑:“我姓方,因着是这商队的头领,故此大家都叫我方头。”

“啊?”骆相钰忽然脸上一红,没想到这名字竟然是这个来由。她好奇的打量了方公子一眼,就见他生得剑眉星目,脸色虽然有些黑,不白净,可瞧着却是神采奕奕,心里顷刻间有了一种敬佩之意,这么年纪轻轻,就能做商队的头目,实在是难能可贵。

“我们家头头叫方山,大周眉山人氏,这商队是他方家的产业,老东家大前年在行商途中被山贼给杀了,方家便分了家,我们家方头被家里挤出来,就分了两间铺子,只不过他头脑灵活,招了我们几十个人跑北狄,专做两边没有的稀缺货生意,才得两三年,就已经在京城与盛京都有铺面,眉山那两间小铺子都没放在眼里,只是拿了收租。”车队里煮饭的吴嫂见骆相钰似乎对方头有些兴趣,心里头也颇为自豪,一五一十将方山的家底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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