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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163)+番外

宝柱想了想,连连点头:“对对对。”

用过晚饭,宝柱见着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欢欢喜喜道:“咱们出去放烟火。”

连翘在一旁睁大了眼睛:“杨三少爷带了烟火过来?”

宝柱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全是我带的,就想让相宜看看新鲜花样!走走走,咱们去外边院子里头放烟火!”

宝柱与连翘走得飞快,他们两个一出去,屋子里马上就安静了不少,相宜与嘉懋面对面的坐着,忽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她慢慢站起身来,正准备转身往外走,忽然间嘉懋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相宜,我送你的那琉璃绣球灯呢?素日你都将它挂在床边的,怎么就不见了?”

相宜吃了一惊,有些心虚,将脸转到了一旁,不敢看嘉懋的眼睛,她已经将那琉璃绣球灯送人了,这事又如何与嘉懋说?

“我不小心摔坏了。”沉了沉心,相宜决定撒个谎:“前不久我拿着绣球灯照路,地上积雪路滑,我摔了一跤,那灯笼就坏了。”

“啊?你没有摔坏罢?”嘉懋听了心中一急,握紧了相宜的手几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相宜:“摔到哪里了?手还是脚?”

相宜心中微微一颤,转过头去,小声道:“衣裳穿得多,也没什么大事。”

嘉懋将相宜的手举了起来,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那微热的气息从相宜的指缝里溜了过去,带着如春风般的温柔:“相宜,你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意绵绵承诺深深

相宜站在那里,身子僵硬,连一步都不敢挪。

这句话哪里是面前这个九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这分明是前世的嘉懋!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将她瞬间淹没,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他也回来了,他来寻她了!

相宜的眼睛瞪得大大,有些恐惧的望着嘉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自己重生了的时候只是有些迷惘,当她在确认嘉懋也重生了的时候,她心中那种感觉却不是用言语能够形容的,她的恐惧不是因为嘉懋的再活一世,而是在恐惧自己这一辈子是否要与他继续这般纠缠下去。

“相宜,你怎么了?”嘉懋轻轻将她的手从脸孔旁移开放了下来:“是不是我冒犯了你?”

相宜猛然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转过头去,急急忙忙往门口走了去,嘉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相宜,我有东西要给你。”

“你已经给了我太多东西了,嘉懋。”相宜没有回头,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以后我会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你便好好在江陵呆着罢,我这里没有什么用得着你担心的。”

“你不是明年想要去洞庭湖参加茶会?”嘉懋的声音不急不缓,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到了她的心上:“这里有一份东西,我想你会很需要。”

他的手伸出锦袍的内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声过后,厚厚的一沓纸递了过来:“你拿着,你肯定需要。”嘉懋的手伸在那里,脸上有着真诚的笑容:“不管我方才有没有冒犯你,这东西你真是少不了。”

相宜瞪着嘉懋,将信将疑的接过了那沓纸,低头一看,她的心不由得“噗噗”的乱跳了起来。第一页纸上写着君山银针、碧螺春、西湖龙井、黄山毛峰四种绿茶,每一种都列出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的品相,每一品后边都注明了前边五年的价格。

这……相宜紧紧的握着那沓纸,身子微微的发抖,嘉懋是替她提前将洞庭茶会里的茶叶品种与价格都摸了个底吗?她的手指迅速翻到第二页,果然,也是茶叶的品相与价格,第三页,还是。

绿茶、红茶、黑茶、白茶、岩茶……每一类茶里都列举出知名的品种,每一年的价格都写得清清楚楚,这究竟是花了多少工夫才能摸到这一份底子?相宜站在那里,背靠着墙壁,只觉得那一阵温暖与先前那份恐惧交织着,让她的心在汪洋大海里浮浮沉沉,始终看不到那一线海岸。

“怎么了?难道你不该好好谢谢我?”嘉懋笑着走近了一步:“我跟你说过,知此知彼百战不殆,你带着这个去洞庭参加茶会,心里自然就会有个底,也不会被人欺骗了去。”

眼中有湿热之气,相宜知道她不能抬头,抬头那刹那,定然会有泪珠翛然而下。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见着嘉懋那双黑底绣金色水纹边的靴子踏到了自己的面前,上头缀着的几颗明珠微微的发着温润的亮光。她心头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一颗心犹如在擂鼓,砰砰的跳了个不歇。

“相宜,相宜。”嘉懋轻声的呼唤着她,那声音就想三月的春风一般,在她耳边催开了万千花朵,一片明媚的阳光似乎从那琉璃水晶的雪地冉冉升起,将那漆黑的夜色照亮。

“嘉懋,”相宜努力镇定下来,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意,抬头平静的望向嘉懋:“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送我的这份大礼,它实在太重要了。”

“相宜,我不是因为想要你谢我才这样做,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轻松一些。”嘉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相宜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在他眼前晃动,让他不由得神思恍惚了起来。

他曾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就有她。

他梦到与她纠缠的一辈子,那一辈子里,她过得很苦。

由于他的懦弱,由于他身份的特殊性,他选择了听从家里的安排——他是长宁侯的长孙,到时候是要袭爵的,当家主母不可能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

“她全身小家子气,到时候如何在京城贵人圈里替你撑起门面?”梦里的话在醒来以后还记得清清楚楚,母亲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太后娘娘的赐婚,你还能违背不成?嘉懋,成亲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掂量着,即便你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家里也不会让你娶骆大小姐的。而若是你现在不表明态度,那岂不是耽误了骆大小姐的一辈子?她生得美,在广陵骆家也算个有名声的大族,少不了能嫁个好人家,你自然得赶紧与她断了,免得她以为你这边有指望。”

他辗转反侧了很久,母亲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他知道自己该放弃可却又不甘心放弃,直到有消息传过来,骆大小姐已经订亲了,他才死了那份心,终于服从了家里的安排,放弃了与她的那一段感情。

然而,造化弄人,几年以后他们在京城再次相见,他却忽然发现,她仍然顽固的占据了他的心。

他负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后娘娘赐婚的妻子薛莲清,一个便是站在面前的相宜。

若是现在这两人都站在面前让他选择,他依然还是会为了相宜辜负了薛莲清,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她的爱恋并不是最开始想象中的那么浅,他的思念就如一株置在沃土上的花树,若是离开了土壤,慢慢的就会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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