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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128)+番外

没分到银子,将下人都打发了也只攒了几百两,园子里的树卖了些,进手得了两千多,暂时算手中松动些了,可骆大老爷还是觉得有些不够,两个弟弟每人一万八,一样的分了园子住着——他是长兄,是大房,竟然只能得这么点儿东西!

“大哥,你现在为什么这般无耻了?”杨二奶奶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堵得慌,气得满脸通红,实在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时候知过廉耻?”外边传来清脆的一声,众人一转脸,却见着相宜带着丫鬟婆子走了进来:“三太爷,相宜今日有要事请你裁夺。”

第九十九章针锋相对不低首

骆三太爷摸了摸胡须,心中恨是高兴,他这个骆氏族长,实在没太多实权,只不过是在小门小户的旁支心里,形象高大些罢了,每次进了广陵城,到了骆府这边,他就油然有一种羞惭的感觉。

当年分家,二哥死得早,剩下他与大哥四弟,大哥大嫂厉害,趁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将剩下的一点点家产都捞在了手里,那时候的族长也偏心,一个劲的帮着大哥大嫂,也不知道究竟得了什么好处,他与四弟就只捞着一个田庄,幸得田庄上有房子,带着家眷搬了进去,倒也乐得清静,只不过每次来骆府,究竟心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现在骆府这般乱,他瞧着心中格外高兴,仿佛当年那口气都出来了。

“各位长辈,相宜带了个稀奇东西给大家来看。”

方嫂转过身去,从外边拎进来一个桶子,默不作声的望着骆大老爷。

众人只觉有些稀奇,个个往那桶子看了过去。

“各位长辈,这桶子里头是昨日父亲送给相宜加餐的菜,他说中秋到了,要我吃些好东西。”相宜看了骆大老爷一眼,见他脸色有些发白,冲他笑了笑:“父亲,你怎么如此神色慌张?”

“我慌什么!”骆大老爷觉得自己真没底气,竟然让一个七岁的黄毛丫头给唬住了。他气势汹汹的朝相宜伸出了一只手来:“还不快些回自己屋子去,到这里来装神弄鬼作甚!”

“父亲,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相宜朝方嫂点了点头:“方嫂,还请你将那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方嫂掀开水桶上的盖子,拿着钳子往里一捞,一条粗长的鳝鱼便扭着身子出来了。

“蛇!”有些胆小的色变,赶紧往一边躲开了去。

“这可不是蛇,这只是鳝鱼。”相宜看着周围的人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来,缓缓加了一句:“这是望月鳝。”

“望月鳝?”宝柱有些好奇,正准备抬脚往前边凑,却被杨二奶奶一把扯住:“宝柱,别动!这望月鳝可是有毒的!”

杨二奶奶少时饱读诗书,也曾见过古书里提到这异样的鳝鱼,心中有些紧张:“这望月鳝以死物为食,故此极具毒性,若是误食了它,就会中毒,窍流血而死。我曾见过书上如此写,却未曾得见过……这真是望月鳝?”

“杨二奶奶果然是见多识广!”方嫂将那鳝鱼夹得牢牢给众人看:“大家看这鳝鱼的头与花纹,与一般的鳝鱼有些不同。昨晚夜搬时分,它不时从水桶里抬头望月,好一阵子才伏了下去,我在旁边瞅着,心里都有些发毛。”

“还真的望月?”杨二奶奶也有了兴趣,但想着这鳝鱼是毒性极强的,又觉毛骨悚然,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骆大老爷,心中悲愤,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大哥比那禽兽还不如。若是没几个识货的,昨晚将这鳝鱼做了吃,那现在……

骆大老爷被人盯着,全身越发的不自在,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什么望月鳝不望月鳝的,净来胡说八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一种鳝鱼,相宜,你身边这嫂子是再也留不得了,就会挑事!”

“父亲,你知不知道望月鳝,你心中自然有数!”相宜冷笑了一声,指了指那条望月鳝:“你都能开口问我要三百两银子一个月的伙食费,又如何还会这般大方的将这鳝鱼送了过来要我吃?怎么着也该要收一两银子罢?”

骆大老爷红了一张脸,不敢看相宜的眼睛:“老子好意关心你,却没想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各位长辈,相宜今日赶到这里,就是想请各位替我做个见证。”相宜看了一眼躺得笔直的骆老夫人,冷冷道:“祖母害死了我的母亲……”杨二奶奶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两句话儿,可见着相宜那决绝的眼神,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气,母亲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是怎么样也不能掩饰得了的,即便她是自己的母亲,自己也不能黑白颠倒。

“现在她已经死了,我也不再去与死人计较。”相宜盯住了骆大老爷:“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我本该要喊他父亲,可现在我不愿意再忍受下去,从今日开始,我便与他断绝关系!”

“什么?”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杨二奶奶冲了过去,抓住了相宜的手:“相宜,这事你要慎重一些!你已经没有母亲,怎么能再没父亲?”

“我有父亲与没有父亲都一样。”相宜淡然道,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不一样,还不如不要父亲呢,有一个时时刻刻算计着自己的父亲,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听了这话,默然无语,这倒也是实话,能想出用望月鳝这法子的父亲,指不定下回有什么有毒的菌子,或是茶叶里拌些毒粉,神不知鬼不觉的,相宜就丢了命。

“我听我母亲的旧仆们说,母亲尚在的时候,父亲便与我那继母勾搭成奸,母亲死后便迫不及待将继母迎进门来,现在继母才去,他便对两个弟弟不闻不问,这种人有岂能为人夫为人父?相宜更是不耻做他的女儿!”相宜怒喝了一声:“骆慎行,今日我便与你一刀两断!”

骆三太爷到此时才缓过神来,他“哎呀呀”叫了一声:“宜丫头,怎么这般轻率!女人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娘家,以后嫁人了,总得有娘家撑腰!”

相宜笑了笑:“三太爷这般关心相宜,相宜心领了,只是相宜觉得,即便相宜不与他断绝关系,出阁以后遇着什么事情,还能指望他来帮我一二?只怕是跟着夫家来算计我就已经是千好万好!”

“小丫头片子,就将夫家挂到嘴边,羞也不羞!还不快些回去,再到这来浑说,别怪我不客气!”骆大老爷大着胆子吼了一声,自己可是当爹的,怎么能显出一副畏惧的神色来?他气呼呼的望了一眼骆三太爷:“三叔,你就别理睬她了,就当她在胡闹!”

他怎么能放她走?她可有四间铺子,九万两银子,怎么着也要将那些东西弄到手再说!

“骆慎行,你只管说我是在胡闹,可我却是当真的,从今以后,我骆相宜就没有爹,你这种人,不配做我爹!”相宜昂了昂头:“方嫂,我们走!”

“等着!你想走?先把你娘的东西留下!”骆大老爷又急又气,顾不上方嫂手中夹着的那条鳝鱼,一步跨上前去:“你娘带着东西嫁到骆家,那些东西就是骆家的,怎么能被你带走?东西留下,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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