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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琬行商手札(66)+番外

可是自从进入大青山,陆小琬就敏感的发现了这个地方与别处的不同。

树枝光秃秃的,上边不见一片叶子,田野里没有金黄的麦浪,只有开裂的土地,上边长着稀稀拉拉的杂草。路上少有行人,偶尔见到一两个,也都是一脸憔悴,行走迟缓。陆小琬一边催着马往前走一边思索着这地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如此萧索。

正在走着,突然见到路边上倒着一个人,翻身下马走了过去一看,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她目光涣散,一张小脸蛋瘦得连个巴掌大都没有了,嘴巴皮子干裂出了一条条的沟。

陆小琬看着这可怜的女孩子,动了恻隐之心,伸出手来轻轻摇了摇他:“孩子,你怎么了?怎么倒在这路边?”

没想到的是,那女孩突然猛的抓住陆小琬的手指,拖着就往嘴里塞,锋利的牙齿瞬间划破了她的皮肤,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陆小琬猛的缩回了手,低头一看,那手指破了一块皮,两枚牙齿印子处有血丝正往外边渗透出来。

陆小琬握住手指,低头看了看那个女孩,见她眼睛竟然慢慢有了些光采,口里喃喃道:“我饿……”

原来是饿晕了?陆小琬叹了口气,在马背上的包裹里拿出半个饼子捏碎了喂给那女孩吃,可她的嘴唇皮子已经干裂,饼渣子粘在嘴唇上,无法吞到嘴里去。陆小琬只能又拿了些水,蘸着饼儿一点点喂他,过了好一会,一个饼子才去了半个,但那女孩的精神明显好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陆小琬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

“我叫李息息,他们都唤我阿息,我家就住在大青山里边,今年天气干旱,庄稼没啥收成,又遇着虫灾,我们那里颗粒无收……”阿息抹了一把眼睛,小声的抽搭了下:“家里没有存粮,能吃的都吃光了,阿娘把能吃的都给我吃了,她自己饿死了……”说到这里,阿息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连没有一片树叶的树枝仿佛都被这哭声感动,微微的摇晃着身子,似乎在为阿息的母亲送别,四周一片肃穆,有死一般的寂静。

“阿息,你先别哭,你们村子里还有多少人没有走出来?”陆小琬见阿息的眼睛已经哭出了血泪,心里也是一片酸楚,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悲悯之心油然而生。

“村子里强壮一些的都已经逃去外边了,剩下的只有跑不动的老老小小了,我饿得实在受不了,没有人带也自己从山里跑了出来。”阿息了一把眼睛,抬起头来看着陆小琬:“姐姐,你还有多余的饼子吗?可不可以给阿息一些,阿息拿了回去给村子里的阿公阿婆们吃?”

☆、县城买粮救灾民

陆小琬只觉周围的气氛变得分外凝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阿息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似乎害怕一个不注意,陆小琬便会摇头拒绝了她。

多余的饼子?陆小琬吞了一口唾沫,她马背上的行囊里边驮着干粮,够她一个人吃三天,可这些拿了去给村里的人吃,无异于杯水车薪。况且若是把这些饼子给了村民们,自己又该吃什么呢?能不能活着走出大青山?

“姐姐,你就发发慈悲吧。”阿息挣扎着爬起来,伏在地上朝她磕头如蒜:“只要让他们吃饱了,引导着他们走出山来,沿路乞讨,也该能走出一条活路来。”

陆小琬最见不得的便是别人哀求她,而且她也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在被孤儿院收养之前,她也有过挨饿的经历,饿昏在了街头,是别人看她可怜,喂她吃了些东西,然后才把她送去孤儿院的。现在见着这阿息哭得甚是可怜,陆小琬心里一软,似乎有谁用什么东西戳着她的心窝子一般,生生的痛。

“你起来,我这里就这么些饼子,也救不了你们村里那么多人。”陆小琬把阿息拉了起来:“不如这样,我现在去城里买些粮米,雇辆车给村里人送过去,你先拿了这剩下的几个饼子回去救急,好不好?”

阿息听到陆小琬这般说,脸上露出了笑容,点着头用虚弱的声音道:“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们村就在大青山脚下,叫梨树头,我会在村子外边那棵大梨树下等着姐姐来的。”

陆小琬也不和她多说,把行囊里剩下的饼子交给了阿息,自己翻身上马,飞奔着往镇上去了。到了镇上,才发现那里的粮肆已经关门,门上有一层浮尘,向人展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开业了。陆小琬呆呆的在马上看着那粮肆紧闭的大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旁边铺子却是开着门的,铺子的掌柜是个好心的,见陆小琬在马上犹豫的模样,殷勤的问道:“姑娘,你可是想要买粮?”

陆小琬点点头,指着粮肆的大门奇怪的问:“这粮肆怎么就关门了?”

“唉,你是不知道了。”那好心掌柜叹了口气:“今年大青山遭灾,官府趁机巧取豪夺,叫各处粮肆的老板把粮米按照平价送到官仓里去,说是说要赈灾,可这赈灾粮米却未曾发到大青山村民手里去,倒是全进了县令小舅子开的粮肆里去了!我们这镇上的粮肆老板早就被那县令逼得关门歇业了,只是他心眼多,留了一手,还私藏了些。姑娘若是想要买粮米,去镇子东头第二户人家便是。”

“他存的粮米不多罢?”陆小琬心里略一合计,若是存的不多,那杯水车薪,也无济于事,况且这个小镇上还有不少人要买粮米,若是自己都买了,他们便该断粮了。

“肯定存不下什么来。”好心掌柜摇了摇头:“若是丰年,那倒是粟米满仓,可今年是灾年,又被官府这么一趁火打劫,存粮不到往年的一半呢。但是姑娘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你的口粮他那儿定是有的。”那掌柜摸了摸胡须,笑呵呵的指着石子路对陆小琬说:“姑娘,你直走,拐个弯便到了镇子东头,你看门上刻了梁字的,便是那粮肆掌柜的家了。”

陆小琬向那好心掌柜拱手谢过,骑了马便往镇子东头去,按照提示找到了那粮肆掌柜家,用力叩门却没有人答应,看来是不在家,陆小琬只得骑了马怏怏的去了县里边买粮。

到了县里,跟人打听粮肆,大家一听要买粮,都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脸色来,指了方向,匆匆走开,摇着头道:“唉,又一个去送银子的!”

陆小琬到城里金饰铺子用两件金饰换了三百两银子,赶着马便去了粮肆。

走到粮肆门口,便见那里稀稀拉拉的排着几个人,手里拎着袋子或者端着盆子,愁眉苦脸的站在粮肆门口,一个个都在唉声叹气。

陆小琬牵着马走过去一看,外边的木板上写着今日粮价,粟米每斗十个铸钱,一钧为三百个铸钱,一石二两银子加二百个铸钱。这个价钱也未免贵得离谱了罢?陆小琬转着眼珠子想到了原来在荆州城,成衣铺子旁边不远处便是一家粮肆,好像粟米只要五个铸钱一斗,这青山县竟然贵了一倍,难怪那些来买粮的人都是一副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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