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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里红(320)+番外

“香盈乃是宗室郡主,生辰八字怎么能流传到外头去,自然是要请钦天监来排日期的。”豫王瞧着杨之恒鼻子尖上微微涨红,朝他笑了笑:“都已经过了纳徵礼,你又着急什么呢。这请期到正式完婚,少说也得一年多,香盈还得好好在府里备嫁。”

“一年太久了。”杨之恒摇了摇头:“最多半年罢。”

“你别着急,等着你师父回来再说,怎么着这事也是长辈出面办理,怎么有小辈自己来操持的道理。”豫王摆了摆手:“你们去罢,我自然心中有数。”

杨之恒这次将塔塔尔部落引着回了大周,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可以考虑擢升几级,年纪轻轻的就能做到三品的官,在大周也算得上是头一份了。等着吏部的折子上来,自己准了杨之恒晋升的事情,再来着手给他操办婚事,亏欠了他这么多年,也得趁着这时候好好弥补一番。

坐在马车上边,豫王默默的划算着,府邸、田庄、银票……想出来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豫王妃是不会上心的,不如派几个管事,专门负责郑香盈嫁妆的事情。

“豫王殿下。”刚刚落座,外边就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几个人:“苏州那边查案的人已经回来了几个,取了一些证物。”

豫王“唔”了一声:“知道了,你下去罢。”

楚王……豫王心中忽然有些伤感,想起了当年,兄弟三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去上书房念书的情景来,那时候他们多么单纯快乐。他们一母同胞,母亲又贵为皇后,在一群皇子里头显得鹤立鸡群。

随着年龄增长,三人也慢慢生分了,大哥被立为太子,什么好的东西都要让他先挑,结果他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挑了去做太子妃,楚王得父皇欢心,总是事事要压自己一头,但是没想到笑到最后的人却是他。

楚王这案子不知道该怎么定罪,豫王的手抓住了椅子扶手,一颗心怎么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如果按谋逆来说,那便该满门抄斩,可他却有些不忍心,他与楚王是同胞兄弟,怎么也没办法下手。但若是不这般做,以后楚王与他的后代东山再起又该如何?

陈皇后倒是没有豫王那么多烦恼,她瞧着满满登登的几大页审讯结果,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楚王犯下这么多罪过,如何量刑为好?”

负责主审楚王案的几位大人和宗人府的宗正面面相觑,大殿里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最后宗正大人才犹犹豫豫开口道:“按律当斩。”

“当斩?”豫王坐在陈皇后左首,望了望白发苍苍的宗正大人:“宗正,楚王乃是先皇血脉,也该顾及先皇……”

宗正大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豫王殿下说的是,总该顾及到先皇。”抬眼望了望豫王,宗正大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来,豫王仁心,此乃大周之福也。

陈皇后没有说话,那这那卷宗又细细看过一片,然后缓缓说道:“此次楚王发兵理由是清君侧,既然他没有打反对皇上的旗帜,自然也不能做谋逆论处。”她若有所思的瞥了豫王一眼:“既然楚王口里的君侧也在为他求情,那便酌情处理,将量刑的尺度稍微放宽松一些。”、

见陈皇后也同意不再过分追究,大殿里众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听陈皇后道:“将楚王及其家人关押至京城楚王府别院,终身圈养,派禁卫军看守。楚王削去封号,废为庶人,封地收回。”

“皇后娘娘圣裁!”众人皆交口称赞。兄弟阋墙,按着一山不容二虎来说,失败了的那个自然会要伏法,没想着豫王开口求情,陈皇后也准了他的要求。

大臣们觑了一眼陈皇后,见她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心中也明白,楚王谋逆其实与她根本没有半分关系,皇上现在已是在苟延残喘的拖时间,太医们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撒手归西,楚王胜败,豫王成否与她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了,因此楚王是圈养还是判处斩刑她也不会太在乎。

“至于楚王党羽,”陈皇后停了停,望了众位大臣:“各位爱卿,这便交由你们处置了,先将处置结果拟好,再报送给豫王由他批复决定。”

陈皇后扶了惠仪姑姑的手站了起来,她雍容华贵,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只是淡淡的看了大殿里众人一眼:“本宫先回去了,若有要事,再递折子进宫来面议。”

众位大臣瞧着陈皇后款款离开的背影,心中不住感慨,皇后娘娘可真是命苦,正值盛年却遭了这番变故,皇上若是去了,她便要从那未央宫里搬出来,偏于皇宫一隅做她的前皇后,没有人再会记起她。

豫王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陈皇后的背影,她的双肩挺得笔直,仿佛不会跟任何事情妥协一般,这让他觉得有些心中发凉。陈皇后能如此轻易的答应圈养楚王,肯定有她的理由,豫王低下头去,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几分可耻——自己留了好名声,恶人却全由她来做。

第二百三十三章唱到最后笑最美

“许瑢,我知道你会来找我。”陈皇后抬眼瞟了下豫王,嘴角轻轻一撇:“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当年那个你,做事的风格一点也没变。”

豫王有几分难堪,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你要知道,我也是无奈而为之。楚王是我兄弟,他此次起兵只是针对我,并未真正谋逆,若是将他斩杀,恐怕大周百姓免不了会议论我心狠手辣。”

陈皇后站起身来走到豫王面前,一双凤目扫过他的脸,见豫王神色难堪,点了点头:“是,你要顾念兄弟情分,你要顾忌百姓议论,却要将我这苦心经营的二十年全盘毁去!斩草不除根,楚王若是再思谋逆,你又该如何待之?”陈皇后咬了咬牙,只觉心中有一丝凉意慢慢的攀升上来:“你知道我全心全意在为宁儿打算,所以你不必动手,自有我来动手,许瑢,你可真是好算计!”

“阿纤,你误会我了。”许瑢走上前一步,一把捉住陈皇后的手:“我真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兄长死在自己刀下。”

“你仁心,那我便是蛇蝎心肠了。”陈皇后凄然一笑,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她的眼里忽然间有了泪意:“许瑢,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过得十分辛苦,我戴着无数面具将自己伪装起来,盘在这深宫里一步步的为你们父子俩人谋算,每踏出一步我都小心翼翼,生怕有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好不容易一路走到这里,可怎么却没有得到胜利的喜悦?”

陈皇后此时的模样十分脆弱,她的双眉轻轻蹙起,一双眼眸里泪水盈盈,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杀伐果断的陈皇后,她只是一个渴求有人与她一道分担重负的小女人。豫王心里蓦然间抽痛了下,鼻子一酸,伸出手来将陈皇后搂在了怀里:“阿纤,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那时候我早就该与父皇去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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