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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里红(157)+番外

声音虽然小,可还是能够听得清楚,话音还未落,郑老夫人便厉声呵斥道:“香莲,你怎么能开口向那低贱的奴婢赔礼!”眼睛死命的盯着小翠,郑老夫人觉得自己喘息都有些不匀称:“你一个贱婢,竟然拿死来威胁小姐,你得了这句赔礼会不会心安?”

“大伯祖母,这句赔礼是小翠当得的,她为何不会心安?”郑香盈捏紧了小翠的手,主仆俩并肩昂然站在那里:“大伯祖母,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一门心思想着去害人,回头且看苍天饶过谁!恭喜香莲姐姐要回京城,我这个做妹妹的就不去码头送别了,香莲姐姐一路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说了这句话,郑香盈拉着小翠大步走了出去,裙袂飞扬,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通身本事传桃李

“可恶,竟然如此张扬跋扈!”郑老夫人回到主院,坐在那里沉了一张脸,心里很是不痛快,她最心爱的孙女儿竟然当众向一个低贱的丫鬟道歉赔礼,这口闷气怎么样也压不下来。

邀月小心翼翼的端上一盏茶:“老夫人,先喝一口茶消消气。”

郑老夫人拿起茶杯猛的往地上一掼:“消气?如何能消?”

“咔嚓”一声,茶盏顷刻间四分五裂,茶水在地上不断的流淌着,众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就听屋子外边响起了脚步声,郑大太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进来:“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郑老夫人望了望站在自己面前的郑大太爷,不由得心中有几分气:“你都不知道提醒我一声,那郑香盈正在孝期,如何能到我们大房来赴宴!”

郑大太爷被郑老夫人这趟无名火弄得莫名其妙,在桌子旁边坐下道:“今日又是怎么了?我们在外院听说里边似乎出了些事情,沸沸扬扬的,我刚刚吃过饭散了便进来问你,谁知你却是这样一副口气,那请帖不是你让老六媳妇写的?你当家这么多年,难道这点规矩也要我来提醒你?况且七房早就出了热孝,偶尔到外边走走也是可以的,何必太纠结这件事儿!”

“她今日来了,我的香莲可就丢了脸!”郑老夫人揉了揉胸口,一种不爽利的感觉隐隐约约的堵在那里。见郑大太爷皱眉询问似的望着她,郑老夫人缓了缓气,这才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郑香盈质问是否郑香枝有意栽赃的话:“即算那个镯子不是小翠拿的,也没道理要逼着香莲赔礼,这下好了,这么多人都瞧着香莲向一个丫鬟赔礼,这一段日子她出去都没脸!”

“若是香莲自己提出来要赔礼道歉,那她自然该这样做,这没有什么不对,本该如此。”郑大太爷点了点头:“香盈那丫头坚持得没错,人是要将信用。”见着郑老夫人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郑大太爷笑道:“你怎么越是年纪大便越纠结了些,这算不了什么事儿,睡一觉起来便忘记了。”

郑老夫人没料到郑大太爷竟然不把这当一回事,心中更是恼了几分:“后来那香盈丫头还红嘴白牙的诅咒咱们大房呢,什么人在做天在看……那些话真是难听,为了一个丫鬟,她有必要如此撒野不成?我瞧着她这性格,嫁了出去保准会给咱们郑氏丢脸,少不得要找个厉害的人管着她才行。”

郑大太爷听着这话,眉头渐渐皱紧,沉吟一声道:“这也骂得太毒了些,这香盈丫头性格十分不羁,想来是信诚媳妇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你不知道那时候跟我在宗祠里争吵得有多厉害,我都被她气得差点没有缓过气来!”

郑老夫人赶紧附和:“可不是吗,她这般撒野,到时候遇着一个性子软一点的夫家,还不让她折腾得翻了天?她父母都不在了,怎么着咱们也该好好替她留心一门靠得住的亲事,不要到时候闹得咱们郑氏的姑娘都受了她的牵连。”

“这事倒是该好好考虑。”郑大太爷点了点头:“现儿还早,她守孝还得还有一年半呢,到时候指不定性子会好转了些,到时候再看罢。”

郑老夫人抿紧了嘴巴,那唇角拉出来一条笔直冷硬的线,就如有谁用刀子在木材上刻出来的一般。她扶了邀月的手转身往内室走了去,一边吩咐自己的贴身妈妈:“你去将十八小姐给我找过来。”

郑香枝带着木荷走进了郑老夫人的内室,屋子里边与外头相比略微有些阴暗,郑老夫人正坐在小榻上边,一双眼睛闪着阴晴不定的光在看着她。郑香枝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究竟郑老夫人找她过来要说什么。“祖母。”郑香枝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好半天才听到郑老夫人“唔”了一声:“你且到前边来。”

郑香枝挪着步子走到前边,还没有站稳脚跟,郑老夫人猛的将一只茶盏朝她掷了过去,那茶水溅了一地:“香枝丫头,你是瞧着祖母素日里疼惜你,便无法无天了不成?我且问你,今日这事可是你布置好的圈套?”

郑香枝低垂着头不敢回话,郑老夫人望着木荷沉声道:“你主子不开口,那你便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你们这对蠢笨的主仆能讲出什么理儿来!”

木荷唬得“扑通”一声跪倒在郑老夫人的跟前,哪里敢说半个字,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在往下边滴落,与地上的茶水混到了一处,黑碜碜的一团。

“你是想要让那郑香盈出乖露丑?”郑老夫人抬起眼来望着郑香枝冷笑:“你有这个心思却没这个能耐,反而让我大房丢脸,还连累了你十五姐姐,你可知道错了?”

郑香枝轻轻点了点头:“祖母,是孙女考虑不周,原以为那法子是万无一失,却不知哪里出了漏子,不仅没有能够让那郑香盈丢脸,还陪上了祖母给的那只多宝镯子,孙女现在心中懊悔万分……”说到此处,郑香枝脸上泪水连连,眼中有悔恨的神色。那只多宝镯子她十分喜欢,早些日子天天戴在手上,现在蓦然便不见了,仿佛被人挖去了什么一般,心中空荡荡的去了一大块。

瞧着郑香枝那懊悔不迭的模样,郑老夫人喘了口粗气:“以后做事情都要仔细想好,这般疏忽如何能成大事?以后你嫁到别人家,我都会替你担心。你用自己的丫鬟来做这事情,明眼人谁还看不出?真想要做得妥当,那便要借旁人的手去推着事情往前走,而且要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哪能自己拼命凑上去,唯恐旁人不知道是你做下的事儿?”

郑香枝一边拿着帕子拭泪一边点着头:“祖母教训得是,香枝以后做事定然先要想着如何将自己撇开,再去想下一步计划。”

“这便是了。”郑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那个多宝手镯究竟去了哪里,你心中可有个数儿?”

郑香枝茫然的看着郑老夫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问了木荷她也觉得蹊跷,这一路上没有遇着旁人,只见了六婶娘的两个婆子,她们端了雪梨燕窝粥去给六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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