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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民国女配[穿书](196)

林思虞沉默了一下,他采访过刘裕之,也知道刘裕之这人的势力,若是方家现在与他硬碰硬,只怕是会遭受灭顶之灾。

琮珠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家让方琮珠出国几年是想要隔离她与孟敬儒,但却没有说要隔离自己。琮珠去香港不能回来,自己可以去香港看望她,而且——这也等于把孟敬儒从琮珠身边推开,以后就没人与他来争琮珠的心了。

在琮珠呆香港的这段日子里,自己也该要有所作为才行。

林思虞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要朝政界转型——就算自己不能迈入上海政界,至少也要做到在政界里能交到几个过硬的朋友。

说实在话,记者想要转而从政,这还是比较容易的,从新闻出版署那一块下手,他有复旦大学的文凭,就更好说话。林思虞默默的想着,自己下学期大四,可以筹谋去新闻出版署找个见习的位置,为自己踏入政界做准备。

《申报》这边不能扔,要是两边都能双挑,那对他提升更有助力。

正在心里头筹划着以后的道路,忽然就见着孟敬儒过来。

“琮珠,今日可以去接人了。”

孟敬儒踏入房间就向方琮珠报喜:“刚刚刘夫人给我电话,说我们可以带钱去领人,警察署那边等我们去交钱,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多少钱?”方琮珠有些紧张,若是要太多,方家只怕是没有这么多现金,向母亲索要就怕她起疑心。

“刘夫人说一万块大洋。”

“哦。”方琮珠略略放下心来,一万块大洋她手头上就有,早两日才去将三家店铺盘点,把钱全拿了存在渣打银行,怕要有用处,没敢存定期,存的是活期,现在去银行开一张一万大洋的支票就行。

“我现在就去银行取钱。”

“我送你罢。”孟敬儒想了想:“还得给琮亭带一套衣裳过去,带一个刮胡刀,一块洗脸巾,他这几日只怕是脸上长出了不少胡子。”

“嗯。”方琮珠点了点头,快步上楼去找东西。

到了警察署的时候已经是快十一点,孟敬儒与林思虞护着方琮珠走了进去,找到了刘夫人说的那位李局长。

听说是来接方琮亭的,李局长眼皮子抬了抬:“有没有和你们说清楚接人要多少钱?”

方琮珠走上前一步,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渣打银行的支票:“在这里,渣打银行的支票,百分百的承兑。”

那位李局长拿着支票验看了一番,脸上露出了笑容:“没错,货真价实的支票。”

他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那顶大帽子戴在头上:“跟我走。”

三个人跟着李局长朝外边走,见着孟敬儒开的福特轿车,李局长指了指车:“坐你们的车去罢。”

关押犯人的地方与警察署不在一个地方,孟敬儒照着他的指示,开车朝前边走,转了数条街,终于到了某处地方,外边有穿着黑色衣裳的警察站岗,还有穿着军装的人在里边走动,看上去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这是龙华,方琮珠坐在汽车上,紧张的看着铁门上几个大字:龙华监狱,心里有些惶恐。

《为了忘却的纪念》那篇文章又浮现在脑海,刑场里的枪响仿佛在耳边回荡。方琮珠的心里有一丝丝惊悚,总是有些害怕到时候会见着方琮亭的一具尸首。

好在她的想象只是想象,她见到的是活着的方琮亭。

应该是好几天没有洗脸漱口,方琮亭的模样有些狼狈,胡子已经钻了出来,在嘴唇周围密密的一圈,眼窝深陷,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大哥!”方琮珠看着他那模样,心里就有些发痛:“他们没打你吧?”

方琮亭咬了咬牙:“哪里能不打?”

他捋起衣袖,胳膊上一条条紫红色的痂赫然入目,方琮珠这才发现他衣裳已经有些残破,撕扯出一条条的口子。

幸得孟敬儒交代她带衣裳过来更换。

方琮珠赶紧将衣裳和洗漱用具拿了出来,请孟敬儒与林思虞陪着方琮亭去换衣梳洗。

李局长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凉凉的与方琮珠道:“方小姐,你也别怪我们下手狠,若是你大哥安安分分的,自然受不了这罪。你得好好劝他才是,这次是有人做保才将他放出去,要是下回再被抓住了,那可是作保都没用了。”

方琮珠只能赔笑:“多谢李局长指点。”

“你们方家在上海的生意也算做得挺大的,家里应当有钱,你大哥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去弄这些要杀头的事情?害得你们也跟着担惊害怕。”李局长看了看方琮珠,只觉得这位方小姐生得实在是美,对她说太多重话还生怕唐突了佳人:“你们得好好的跟他说说,让他收手算了,这次侥幸躲过,不一定下次还有这样的运气。”

“可不是这样吗?”

方琮珠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和大哥好好说的。”

等了一会儿,方琮亭从里边走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洗过脸将胡须刮得干干净净,一套新衣裳穿在身上显得很有精神。虽然他在牢房里呆了这么多天,可现在看起来还不算太憔悴。

孟敬儒先开车将李局长送了回去,然后再与方家兄妹和林思虞一块儿回了江湾。

李妈正在厨房炒菜,听着外头脚步声响,拿着锅铲出来看了一眼,见着方琮亭回来,有些吃惊:“大少爷,你就实习回来了?”

方琮亭愣了愣,含含糊糊应了一句:“是啊,刚刚回来。”

“哎呀呀,我得再多放一把米到饭锅里才行。”

李妈急急忙忙回了厨房。

“你说我去实习了?”方琮亭看了一眼方琮珠:“是怕母亲担心罢?”

方琮珠点了点头:“现在母亲再也禁不得一点点打击了。”

方琮亭低下了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没想到那里头竟然有一个特务,是上海警察署派过来的,他今年才以爱国学生的身份进的剧社,我跟他只见了一面,本以为是个热血男儿,没想到,嗐……”

“大哥,这些事情以后就不要沾了,跟那个剧社一刀两断罢。”方琮珠苦口婆心的劝着方琮亭:“父亲现在还躺医院,要是你出了事,你让母亲怎么办呢?”

方琮亭没有出声,默默无语。

这次坐牢,他认识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有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与他说起过与这些统治者作斗争要讲究方法。

“你们青年学生爱国想要改变社会现状,这是非常进步的思想,可你们要讲究策略。像你们这样只凭着自己一腔热血去胡冲乱撞,肯定是会要碰壁的,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你应该要找到一个组织,组织里全是志同道合的人,大家互相帮助,有专门的分工,这样你的危险性就能减少一些。”

方琮亭觉得他说得没错,点头承认。

“是的,我开始以为只要自己能组织一批人给民众上演那些启智的戏剧,民众的思想就会得到提高。可是没想到这条道路竟然也这样艰难,就算我们这个小小的剧社也会有特务潜伏,都还没太多成就便被迫中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