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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繁华(出书版)(79)+番外

的骑兵?”

“说来也不怕顾大哥见笑,我麾下关宁军与铁浮屠交战两次,皆大败而

归。我虽有破解之法.奈何手上无人可用,才想到了你们。” ”

“我们?”

“铁浮屠冲击力虽大,行动却缓慢,是以我四处寻觅一支负重轻、马术又极为精湛的骑兵,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破他们的阵法。”江载初定定看着顾飞。

“这世上,若说有着最轻便铠甲、骑术又个个精湛的,真正只有你们了."

言罢,江载初示意顾飞靠近,手中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边画边说。

顾飞时而沉思,时而点头称是,听到后来,站起道:“口说无用,殿下,咱们去马场试练一回?”

两人去了练马场,直到深夜才回。

韩维桑见他滚了一身泥回来,骇然道:“你去做什么了?顾大哥找你打架了吗?”

江载初也浑不在意,不经意问道:“你曾救过顾飞?”

韩维桑想了想,轻笑道:“还是瞒不过你。”

“那年朝廷下令我爹剿灭洮道马贼,我爹自然不敢违抗,官兵清缴了许多

贼寇。可我爹也知道那些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加之他们也算盗亦有道,抢掠

时并不杀人……所以.最后并没有杀那些人,只是远远地流放了。”

“那是在你来锦州之前,那时为了堵住周景华的弹劾,阿爹还给他送了

许多财物……后来旁人以讹传讹,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我救过他们。”韩维桑

抿唇笑道,“他们虽是贼寇,却很感念阿爹。果然,有好几年未再做马贼,这

洮道也清静了许多。后来朝廷赋税又加重。民不聊生,他们便重又干起了这勾

当,当时萧将军才将他们请了出来,劫掠你我入京的车队。”

“原来如此。”江载初点头道, “顾飞虽是草莽,倒是有铮铮铁骨。”

“你觉得他们能破铁浮屠吗?”

“十成中总有五六成吧。”江载初轻描淡写道, “莫想太多了,你早些睡

下吧。”

翌日,小镇上果然人马喧哗,四下的乡亲们牵着自己的马,负着一套看上去许久未用的藤甲,陆续赶来了。

川洮的男子个子不高,看上去黑瘦,却又不失精悼.往往是某一乡里来两三人,彼此间熟络地打着招呼,叉结伴去顾飞设下的数个接俦处。

最后被招募入伍的每个士兵.皆是顾飞遴选过的。

韩维桑看着一张张朴素、平淡无奇的脸。分明还足农夫模样,着实难以想象他们也曾经举着大刀,做过马贼。

身旁有个男子牵着马往前走,不经意间撞到了韩维桑.忙略带欺意道了声“抱歉”。

韩维桑却觉得他有些眼熟,出声喊住他:“你——你不就是——”

那中年男子只得停下脚步,讷讷笑道:“小姐还记得我?”

面皮黄瘦,下颌上几根稀疏的胡子,就连江载初都认出来了,那是他刚到锦州时偷他钱包的小贼。

“我,我不是来偷东西。”那人结结巴巴道,“我是去打仗的。”

“你?”韩维桑有些吃惊.“你曾经做过……马贼吗?”

“之前做过,后来大家都回家种地了.也养得活老婆孩子,我也就改了那偷摸抢劫的毛病。”那人抓了抓头发,“昨天有人来村里.说是那些洛人不顶用,快打不过匈奴人了,咱虽不喜欢他们,也不能看着那些蛮子打到自己家里来啊!”

“你家中老小呢?”

“都存着粮呢,够他们吃个半年一年的。”那人笑了笑,竟也没了当日那股子油滑的味道,“那日的事,实在对不住了,也多谢这位公子没有将我送官。”

“你此去战场,不怕死吗?”江载初忽然静静问遒。

那人抹了抹脸,低头想了半晌.方道:“昨晚来募兵的兄弟道理说得明白,这仗咱们不打.将来就是老婆和娃子受苦.那时为了一象老小,我马贼也当了,钱袋也偷了,都是九死一生的勾当,打仗还有什么好怕的!”

韩维桑看着他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脸。他的辞藻并不华丽。甚至结结巴巴的.她却觉得眼眶微热——

这几年的时间,她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守护脚下的这片土地和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人。

她也曾经觉得太过疲倦,难以支撑.

可到了这一刻。她真正觉得。自己所做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远处有人喊;“张二,我替你签了!”

他远远答应了一声,一骨碌翻身上了自己牵着的那匹瘦弱的马匹,朝两人拱了拱手:“我先过去了,两位,再会了。”

韩维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无意识地握紧了江载初的手,轻声道:“你答应我……会带着他们打胜仗,让他们能……回家。”

江载初微微偏过头,声音低沉:“将他们尽数带回来,我或许做不到。可是,维桑,我允诺你,只要在战场上一日,我就会和他们在一起,绝不背弃。”

韩维桑握紧了他的手,他的眉眼沉静,温暖坚定的力量,也一并传递而来。

到了第三日,小镇上便容纳下了远不止五千人。

因十崖镇上有数个晒谷场,被辟为新兵操练营,顾飞开始着手训练新入伍的士兵们。

江载初午时过后匆匆回来,“我下午送你回去。”

韩维桑怔了怔:“这么快?”

他淡淡看她一眼,又若无其事转开目光,只说了一个“嗯”。

顾飞抽身出来,亲自将他们送至小镇外,临别之时,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朝韩维桑拱了拱手,大声笑道:“郡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了。”

身后江载初将韩维桑的风帽拉起,乌金驹欢嘶一声,直往前奔出去。隔着风帽,他的脸颊在她侧脸轻轻摩挲,温暖而贴切,忽听她轻声问:“你何时走?”

他的目光注视前方,并不愿回答她这个问题,却也不得不说:“明日。”

她在他怀里微微蜷曲起身子,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哦。”

入夜时回到谷中,江载初松开缰绳,怀中韩维桑已经沉沉睡去。他小心将她抱下马,径直送去了卧房。侍卫递了封急信过来,江载初拆开看过,有片刻怔忡,随即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了。眼看着纸片化为灰烬四散,他目光远眺东方,低声道:“准备一下,凌晨起程。”

韩维桑迷迷糊糊间睡到半夜醒来,屋内点着一盏灯,江载初坐着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

她并不是有意想要惊动他,可是稍稍翻了个身,他却已经察觉,走至床边道:“我吵醒你了?”

她摇了摇头,江载初的表情有些僵硬,虽是刻意放低了声音在同她说话,却带了些沙哑。

“你怎么了?”韩维桑想去拉住他的手,他却只是向她微笑道:“我陪你躺一会儿。”

躺下后,韩维桑才觉得他的睡相不太规矩。翻来覆去,似乎藏着心事。她并未开口询问,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一时间竟舍不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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