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心里话，外婆握住他的手，谆谆告诫道：“言之，你不该啊！”
王言之也清楚不该，或许六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就不该在学校门口碰见曹祥，那样就不会知道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
可一切已经发生，他没办法改变，就像喜欢杭茗一样，他也很痛苦。
外婆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们都还小，接触的异性也不多——”
王言之却说：“奶奶，我都十八岁，不小了。而且学校女生很多，我和茗茗接触的异性都不少。”
好吧，外婆改口道：“虽然奶奶不愿承认，但你们确实不是我印象中满地跑的孩子了。首先，奶奶承认你喜欢茗茗，毕竟她那么好的姑娘，有人喜欢很正常。但是奶奶想问你，这种喜欢能维持多久，恋人之间因为各种问题分手的情况很多。你只是喜欢，还是能包容她照顾她，将来能到结婚的地步？”
王言之很肯定地说：“当然是结婚！”
外婆松开手，看向不远处紧闭的卧室房门，杭茗正躺在里面的小床上。
她问：“你在意别人的看法吗？你难得回家一次，可能不知道。你姑姑身世的事已经传开，不只是阿萍，包括茗茗都成了别人议论抨击的对象。”
啊？
王言之气急：“关茗茗什么事！再说姑姑和我们的关系又没有改变，那些人干嘛多嘴。”
外婆没回答，而是问：“你认为如果有一天你们在一起，先不管自家人，你认为别人会怎么说？”
王言之：“那不重要，我们也不是为了陌生人的一句话而生活。”
外婆却说：“你或许不在意，那茗茗呢？虽然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但实际上出这种事，别人首先批判的对象通常都是女性。你知道茗茗爱哭，你希望看到她整日以泪洗面吗？”
王言之沉默不语了。
见他没了刚才的气势，外婆说：“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但很多东西很现实，对女孩是不公平的。言之，把你的爱藏起来，等到彼此都成熟，不管是你还是茗茗都有心理面对外界的闲言碎语时，才是你们在一起的最好时机。”
王言之恍然道：“奶奶你……不反对我们吗？”
外婆苦笑道：“奶奶说句真心话，你和茗茗都是好孩子。一个爸妈常年不在身边，一个父母冷战分居，奶奶很心疼你们。心疼，就不希望你们不开心，明白吗？”
王言之的眼眶瞬间湿润，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被滋润，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原本他是来找奶奶摊牌，没想到奶奶竟然说出这一番话，这令王言之动容。
外婆见他抹掉眼泪，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更加难受。临走之前，她说：“言之，一定要保证你和茗茗能一辈子在一起，再决定恋爱。否则，如果你们中途分手，就再也做不了家人。你和她就成了陌生人，懂吗？”
王言之点点头，保证道：“我会的，奶奶。”
外婆回房时，杭茗结束了和张欣彤的短信聊天。听到声响的她探出脑袋，问道：“谈完了吗？”
外婆脱掉外套上床，她说：“谈完了。”
杭茗想问，却还是忍住。她和外婆道了声晚安后，钻回被窝。可她哪里睡得着，谁能告诉她外婆和王言之都说了些什么。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杭茗以为是张欣彤的消息，拿起手机一看，却是王言之的短信。
她点开查看：茗茗，睡了吗
杭茗：没有
原本以为对方会接着发消息过来，手机屏幕突然变成了来电显示，而名字是言哥哥。
明明发短信，他竟然打电话！
杭茗缩到墙角，接通电话。她还没说话，那头的王言之就说：“你别说话，听我说就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打电话的方式更好。”
杭茗听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关心道：“你怎么了？”
王言之说：“我没事，我知道奶奶也在房间，所以你听我说，别出声。”
杭茗意识到外婆已经回来，她决定不说话了。
王言之接着说：“奶奶给了我一些建议，我认真想了想，觉得很好。我先给你道歉，因为我把我的心思告诉奶奶了，我答应过你，却没有做到。你先别生气，奶奶不会说出去，也没有骂我。她提出了几个现实的问题，这些是我之前没考虑到的。是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茗茗……”
他突然停下来，杭茗的耳畔，只有缓慢的呼吸声。
虽不知两人具体说了什么，但现在看来，王言之动摇了。他终于放弃她了，杭茗闭着眼，身体颤抖。这不是她一直希望的结果吗，可为什么，当这一刻真实来临的时候，心里却这么难过……
电波中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王言之吸了几口气，接着说：“茗茗，我很纠结。我怕你遇到更好的人喜欢别人，却又明白奶奶的话有道理，我该怎么办？我想等到我们年纪大些至少在你高考后再谈论这些。可我又怕，就像之前担心的一样，我如果去上大学，见到你的机会会更少，我急于想得到结果，可又知道这不现实。”
他的话在杭茗听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听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她忍不住低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头的王言之不假思索地说：“我想说，我爱你。”
☆、29拥抱
这是杭茗第一次听到王言之说这三个字。在他说出口的瞬间，杭茗的耳边听不在任何其他声音，只有他的，清晰的，笃定的三个字。
我爱你。
杭茗一双手捂住手机，不敢出声，不敢应答。
电波中太·安静，安静得可怕。王言之率先打破沉默，压低声音说：“茗茗，不要喜欢别人，一定要等我。等我们再大一点，等我有二十岁，在家人眼中是个大人的时候，我一定会像个男人一样站在你面前。”
这是他对杭茗的承诺，是他狠心将心中的感情压下去，换来的一个乞求。
杭茗咬着嘴唇，迟迟没有回答。
王言之刚要问什么，杭茗就突然挂断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言哥哥，你忘了吗，我想要的是一见钟情的爱情。我承认过对你有莫名其妙的情感，但那是以前我小不懂事。现在我很明白想要什么样的感情，谢谢你对我的好，我会一直铭记。
没有短信回复，也没有电话。
足足十分钟，杭茗才听到短信声音。她有些不敢看，但是必须面对的事，杭茗还是点开，上面写着四个字：晚安，茗茗
眼泪突然就不受控，杭茗捂在被窝里默默流泪。她将手机短信消息全部删掉，一条都不剩。
——
第二天杭茗睡得很晚，还是王语之来敲门时，她才醒。
穿好衣服去开门，王语之大惊：“你又哭了！”
杭茗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显然她又把眼睛哭肿了。怕被王语之知道原因，杭茗不好意思的说：“重温了一遍泰坦尼克号，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