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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尘三昧(出书版)(56)+番外

他先下马.忽然发现小晚眉头轻轻皱起来,慢慢地扶着马鞍往下挪,于是好人做到底,一把把她抱下来,才问她:“怎么了?”

小晚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大哥,多少钱?”

他笑:“不收钱了。”

小晚只把这当做了当地牧民的爽直,随手从包里掏了钱,一递:“那怎么好意思?大哥,我钱不多,但是你还是要收啊。”她微微佝偻着背,走进帐篷、最后不忘有气无力地向他笑了笑,“谢谢你啊。”

夏之岱把她的背影收在眼底,嘴角微扬,看了看手里那张红色的钱,翻身上马。

小晚坐在帐篷里,服务员先给她倒了杯奶茶,问她吃什么。奶茶确实香浓扑鼻,只是现在闻起来,却有些刺鼻,叫她一阵阵犯恶心。她只能推开,问服务员:“有没有温水?我要些清淡点的东西,有没有粥?”

小服务员一脸热情,很认真地建议她吃糗粑:“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小姐,你可以自己做,来了这里不吃糌粑太可惜了。”

小晚还在发呆,已经有人端上了大盘大盘的各种原材料,又递给她手套。“小姐,就是这样,放在一起搅拌就行了。”服务员周到地替她示范。小晚咬咬牙,在白色的碗里一点点地揉捏,终于做成了半成品——坨散发着酥油香气的泥状食品

她已经骑虎难下了,怎么也要在小姑娘喜悦的目光下把这碗自制食品吃下去。小晚闻了闻,简直欲哭无泪。要是她活蹦乱跳的时候,尝尝风味小吃也不是坏事,可是现在……又进来一个大叔,竟然就是开车的司机大叔,一见到小晚,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一个服务员说了几句,片刻后,就有人端上了一大碗青稞酒。

大叔笑眯眯地说:“小姑娘,真巧,这店是我开的。我请你喝青稞酒。”他慈祥得就像自家长辈,小晚实在很难拒绝,于是一口糌粑一口酒,偷偷掩住鼻子,硬着头皮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荡了。

出门的时候,小晚的脚步开始晃悠。找到自己的帐篷,她胃倒是不疼了,只是小腹一阵阵地绞痛,还开始打嗝,全是酥油的味道。她一阵阵想呕,环顾四周,才发现帐篷里根本没有卫生间。她找了服务员,知道卫生间在场地的另一头——谁让她是穷学生一个,住的不过是最普通的背包族宿地呢?

从厕所出来,小晚的脚一阵阵地发软,肚子里还在翻腾,打嗝也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

“余小晚。”

她困惑地回头。夏之岱倚着一辆越野车,前灯大开着,橙色的灯光引得蚊虫乱舞。

余小晚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又是熟悉的绞痛,于是什么也顾不上,忙不迭地往回跑。

三番五次之后,她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她是真的开始闹肚子……不止闹肚子,上吐下泻,没有一样落下的。她用清水冲了冲脸,拢了拢头发,这才出门。

他还等在原地,借着灯光,看到小晚脸色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吃不惯拉肚子?”他沉吟了一会,“我带你去县城住吧,这里不方便。”

其实,从景区到县城也不过二十分钟。可这二十分钟,小晚已经忍得辛苦到了极点,几次想要开口问夏之岱有没有厕所,可是对着年轻的男子,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她双手握拳,指甲掐进了肉里,脸都发白了。

夏之岱刚停车,说了句“到了”,小晚“噔”地跳下车,连方向都分不清,就往前冲。停完车的男人猛地拉住她,似笑非笑:“这里。”

她只管问:“哪里有卫生间啊?”她什么都不管了,一头猛地扎进卫生间。良久,再开门的时候,她一步三挪,什么力气都没了。

客厅里开了一盏大灯,夏之岱坐在桌边,含笑看着她:“来,把药吃了。”又皱眉,“这里地方小,医院也没急诊,明天再去医院。”

下午那个爽朗得非要骑自己爱马的丫头,此刻微微扁了扁嘴巴,眼眶都红了。他坐直身子,柔声问:“怎么了?”

小晚一声不吭地接过药和水,吃完,声音都带了颤音:“你说……我是不是得了痢疾了?”她对这个病有阴影,很小的时候得过,天天被送到医院打针,哭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导致护士一见她就头大。

夏之岱笑,眉峰好看地皱在一起,似乎有些隐忍:“怎么会?你就是吃不惯糌粑,又多喝了些酒,吃了药就好了。”他又站起来,带她到二楼,“住这间。”

小晚粗粗看了一眼,房间带了卫生间很是方便。放在平时,小晚早就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样特殊情况下,她也顾不上什么了,倒是满怀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是不是药真的起了作用,小晚这一晚虽然也起了好几次,但是到底没有越来越严重。早上一迷糊,她就睡过了头,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竟然都过了正午。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随便理了理头发,就摇摇晃晃地从楼梯走下来。

沙发上的男子在看杂志,听见声音,回头冲她一笑:“睡了一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窗外阳光很强烈,直直射进客厅。他背着阳光,于是挺拔的鼻梁像是小小的山峰,在脸侧投下深逸的阴影。他的目光却像深海,隐隐回旋着散落的阳光灿灿。

是不是因为大草原上有风沙?小晚怎么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呐呐地笑笑:“好很多了,谢谢你啊。”

夏之岱轻轻“哦”了一声,“吃点东西吧,吃完我们去医院看看。”

虽然小晚还是觉得身体虚弱,不过比起噩梦般的昨天已经好了很多。病了之后,她分外想家,勉强笑了笑:“我不想去。”

夏之岱也不勉强她,陪她在客厅坐下,“喝点稀饭吧。”

白粥又香又稠,小晚吃得津津有味,身子都是暖暖的。吃饱喝足之后,她才顾得上打量这座房子。

只能说……是很手工的房子,以建筑系学生的专业眼光来看,说一无是处可能过分了一些,可是,确实……结构、采光,都不过如此。她愈加怀疑:“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夏之岱一愣,点头。

“你不是学建筑的吧?”

……

他真要重新审视这个小丫头了,于是慢悠悠问她:“大几?什么时候毕业?”

小晚嘿嘿笑了笑,三口两口喝完粥,又搓了搓手:“我看你是来度假的吧?”

夏之岱却难得一本正经:“不,我在这里工作。”

余小晚睁大眼睛,像可爱的小动物,又自顾自地摇头:“怎么会啊?昨天我还以为你是牧民。”

夏之岱一点点凑近她,眼神极亮,像是天边的星子,“还想骑马吗?”下一刻,却又像精明的生意人,“你给了我一百块,骑马一圈也不过二十块。”

小晚心中咯噔一声:她给了他一百块?一百块!昨天天色晚了,她又胃疼,眼花了。

夏之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嘴角带笑,“是去医晓还是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