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只好振振有词说:“这事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你怎么不把你做的那些混蛋事告诉黄叔听?”
傅长川开着车,腾出手来摸了摸鼻子,含着笑意说:“只要你敢去,我有什么好怕的。”
结果傍晚的时候黄叔就打电话来,说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随时可以住过去。傅长川挂了电话,把窝在沙发上睡觉的阮之拉起来:“回家了。”
阮之开始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蹦起来:“这么快啊?”
傅长川随手换了外套,瞥她一眼:“紧张?”
回家的路上,阮之还真的不说话了。
傅长川还逗她:“心虚了吗?黄叔那会儿都过滤了报纸,才敢放我面前。”
“他从小看着你长大,当然偏心你啦!”阮之顿时有点迁怒的意思。
提心吊胆了一路,回到家里,黄叔笑呵呵地把他们迎进家门,压根就没提之前的事,做的菜也都是阮之爱吃的口味。按着惯例,老人家从来不会和他们一桌吃饭的,阮之坚持了一下,最后还是傅长川发话,老人才添了副碗筷,坐了下来。
阮之的口味重,爱吃酸辣的食物,而傅长川是从小吃惯清淡的,今晚就只好盯着香菇菜心吃。阮之边吃边聊,渐渐地也把之前的心结给忘了:“黄叔,之前给你带的药有用吗?”
“挺好的。”黄叔笑眯眯地说,“难为你有心了,一直记着我。”
阮之还是有点心虚:“其实我一直想来看看你,可是……”
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踩了地雷,只好悄悄抬脚踢了踢傅长川求助。
傅长川“哦”了一声,随意地说:“是啊,我没让她来。”
黄叔看了傅长川一眼,叹口气,“现在和好就好了。”
“黄叔,对了,你知道陈昕回来了吗?”阮之喝着汤,想起了这件最重要的事。
蓦然听到“陈昕”这个名字,黄叔有些惊诧,抬头看了傅长川一眼。傅长川才说:“我带她去过法国了。”
“黄叔,你可别让她进门,不然打电话给我也行。”反正她也不怕当恶人。
和傅长川对视一眼,黄叔忍着笑说:“她已经来过了。送了老先生的一些东西过来。”
阮之反应过来,老先生……应该是说傅长川的父亲吧?
“不过先生已经吩咐过了,不用理她,所以我没让她进门。”
阮之不由抬头看了傅长川一眼,他在安静地吃饭,侧脸俊秀,就连咀嚼的时候,下颚的弧度都显得十分斯文。她松了口气,这家伙早就知道陈昕回来了吧?亏她还忐忑了半天,决定出头替他当这个恶人,其实哪用得上自己啊,他就这么把人家拒之门外,连话都用不着多说一句。
这顿饭比往常都热闹得多,老人家也吃得眉开眼笑,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之前阮之用了傅长川信用卡,结果进了警局的事。黄叔就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傅长川:“您怎么能这么做呢?”
傅长川的嘴角难得抽搐一下,眉梢微扬,似乎想对阮之说什么,最后也没开口,对黄叔说:“我当时有点冲动了。”
自幼黄叔就带着傅长川,说是管家,其实傅长川心底,也当他是个极为敬重的长辈。这位老管家自他小时候起就曾不厌其烦地教导他所谓的风度教养,榜样便是他的外祖。这会儿听到阮之提起报警的事,简直不可思议,要不是还顾忌着身份,一句“太胡闹”都要出口了。
阮之便有些小人得意,唇角抿着笑,趁黄叔去厨房,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下次还敢不敢?”
傅长川早就恢复了淡定的表情:“也没什么,现在我俩在黄叔心里大概是差不多形象了。”
阮之语塞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便好心地抬起头,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阮之。
黄叔盛了汤回来,阮之生怕他说起以前的事,连忙换了话题说:“黄叔,以后晚饭不用准备这么多菜,就我们三个人吃,三菜一汤也差不多了。“黄叔更加高兴:“你们能回来就好,定菜谱再让厨房做,其实也不麻烦。”
这也是家里一条规矩,哪怕只有傅长川一个人吃饭,也是菜色齐全。傅长川是这样长大的,也不以为意。阮之提起来,傅长川倒是没什么意见,附和说:“是,我们吃的也不多。”
一向固执的黄叔竟然也没多说什么,点头说:“好的。”又笑眯眯地对两人说:“吃完就去花园里转转吧,消消食。”
天气已经微微回暖了,这样的夜晚走在花园里,已经有春虫的轻轻鸣叫声。阮之一脸惊喜地盯着那片郁郁的绿色:“这里还种着葱啊?”
“嗯,你走之后,黄叔也一直很用心地打点。”傅长川站在她身后,单手插在口袋里,同她一样微微俯下身,“其实我不吃葱蒜,他也舍不得拔掉。”
阮之的身上有非常清淡、却又温暖的香味,他觉得很好闻,于是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又低了低头,下颌便正好放在她肩上。
那句话他并没有说完,可老人家的心思阮之一直都是明白的,不过希望有一天她还能和傅长川一起回家而已。她心里有些不好受,也没转身,摸索着过去攥住了他的手。
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可终究也是因为他俩这一场彼此任性和猜忌,也连累了许多人担心。
难得有这样安静的一刻,手牵着手散步,阮之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眼屏幕,是蒋欣然。也不用避讳傅长川,阮之接起来,“蒋小姐,今天有心情给我打电话了?”
自从那次采访之后,公司也算是尊重蒋欣然的决定,帮她清了不少工作,这段时间她忙着公益,除了在公司上市的时候见了一面,也难得和她联系。她还以为蒋欣然找自己是为了聊天,结果听了两句,就悻悻地把电话给傅长川了:“喏,找你的。”
傅长川怔了怔,还是接过了电话,客气地问:“蒋小姐?”
这个电话打的时间不长,傅长川也没说几句话就挂了。
阮之好奇:“她找你什么事?”
语气里未免有些酸溜溜的,毕竟自己当了蒋欣然这么多年的经纪人外加闺蜜,遇到事难不成自己还解决不了?
傅长川把电话还给她,随意地说:“她的那个慈善基金想找审计,让我帮忙推荐合作方,没什么大事。”
“你帮她把关也好。”阮之顺口说,“她这人看着精明,其实大大咧咧的,头脑一热要办慈善,我还真怕她被骗。”
他“嗯”了一声。
“你不知道现在的娱乐圈,其实金主啦隐婚啦这些都还好说,可是就不能在慈善这种事上栽跟斗,这种事都没法澄清。哪怕你劈腿有小三小四都没关系……”
她牵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工作上的事,傅长川就认真地听着,也不打断她。
夜风吹得两个人都觉得沉静和暖,直到黄叔匆忙跑过来,打断了这难得的温馨:“先生,她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