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丽一见到傅长川,略有些尴尬忐忑地望着他:“那,我先走了。”
傅长川冷冷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回阮之身上,立刻变得柔和:“先回座,别让你公司难堪。”
阮之被他带回座位,脸色依旧铁青。优优在远远围观,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见到傅长川终于把她带回来,连忙递上一杯水说:“之姐你消消气。”
阮之没有接,只是侧头看着傅长川:“你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
傅长川依旧从容,极长的睫毛甚至不曾颤抖一下,他仿佛能猜到孟丽说了什么,声音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阮之,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打算相信她胜过相信我,是吗?”
阮之的身体轻轻震了震,被傅长川这短短的一句话点醒了。
她在干什么?!
孟丽挑拨的一句话,她就傻乎乎地相信了,还质疑身边最亲近的人。
内心被前所未有的负疚感充斥,阮之望着傅长川,目光水盈盈的:“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说了什么?”他依旧冷静地问。
“她说了什么不重要。”阮之有点惭愧,略微避开了视线,“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
傅长川微微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拇指轻轻摩挲着阮之的手背,“没关系。我知道,你恨她。”
阮之一时间有些恍惚。
是的,她恨孟丽。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妈妈不会在过世之前那么多年,因为知道父亲身边有这个女人的存在而整夜整夜地失眠落泪。她不会在大学读到一半就因为贫穷而辍学。她也用不着冲破保安和地勤傻乎乎地去拦飞机——仅仅是为了在新老板面前保住一份可怜的助理工作。
从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到穷困潦倒的退学生,阮之唯一感谢的,大概就是老天赏的这个乐观爽朗的个性,她还能一点点地站起来,直到遇上傅长川。
可是报仇?
阮之不是不想整得对方家破人亡人财两失,而是这样奋斗这么多年,顶多也是站在和对方平起平坐的位置上,随时给对方添个堵。
她也知道,这种事傅长川不会插手,她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
可是只要自己过得好,大概就是孟丽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了吧。
阮之的情绪平缓过来,这会儿典礼已经开始了,杜江南在台上讲话,连欢小跑进来,低声问阮之:“外边媒体很多,好像都知道傅先生也来了。一会儿是先走呢,还是和媒体见个面?”
连欢向来就十分有分寸,尽管给傅长川做事,但在美星的宴会上,她还是会先来问阮之的意见。阮之低头想了想对傅长川说:“要不一会儿你先走,我去媒体区那边应付一下就回来。”
傅长川并不怎么喜欢面对媒体,也知道这样的场合公司不喜欢模糊焦点,点头说了句好。一顿饭吃的也并不如何安宁,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一来是傅长川不大在这些场合出现;二来,自然也有人对两人关系好奇地,旁敲侧击也会问上几句。
最后就连杜江南都一身酒气地挤过来,半靠着傅长川说:“说,你要怎么谢我!”
傅长川漫不经心地先看了眼阮之,她正在一旁和蒋欣然聊天,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杜江南身上,低声说:“你喝大了吧?”
他的声音低沉清冽,杜江南听着,瞬间就清醒了些,用力拍了拍傅长川的肩膀,声音特诚恳:“都到这一步了,好好过日子吧。”
阮之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插话说:“你们在说什么?”
傅长川若无其事地一把把杜江南推到了他助手怀里:“没什么,他醉了。”
阮之担心杜江南,陪着助理一起把他送去酒店的客房。杜江南拍拍她肩膀,大着舌头说:“美星都上市了,我也算功成名就了。阮之,我可告诉你,别瞎折腾了啊,好好对我兄弟。”
阮之只好伸手掐了他的胳膊一把:“甩手掌柜你怎么说话呢?”
杜江南是真的喝多了,往助理身上一靠,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阮之看着他进房间,这才折回去找傅长川。
宴会也进行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阮之张罗,她回到座位上,往四周看了眼,问优优:“傅长川呢?”
“去洗手间了。”优优帮阮之拿着大衣和包。
阮之“哦”了一声:“那我去找他。”
她逆着人群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经过走廊的时候,珍珠耳环被旁边景观树的小枝勾了一下,间然就断了。那粒珍珠顺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往一侧滚了过去。她一边忙不迭地去追,一边心痛这副耳环怎么这么不经用,这年头奢侈品的质量,实在是越来越靠不住。所谓限量版,即便是老客户也没给折扣,结果第一次带就坏了。
她一心找到那粒珍珠,好去门店投诉,刚蹲下来按住,忽然听到那扇门后面有人在说话。阮之也没在意,以为是服务员在整理东西。
这是酒店宴会厅的侧走廊,平时接待包厢的客人,因为今天整个宴会部被美星包下了,这里黑漆漆的都关着门。阮之摸索到珍珠,正要站起来,忽然听到包厢里的女声尖锐高亢起来,阮之隐约听到了几个词,“友林”,“第一桶金”。
高级酒店的包厢隔音都做得很好,阮之想要再听,声音却渐渐变小了。
里边的人要出来,隐约有些动静,阮之连忙站起来,闪在了一个廊柱后边。
傅长川先出来,径直回去了大厅。隔了一会儿,孟丽才慢慢走出来,脸色很差。
阮之能猜到他们说了什么,孟丽和RY一直有合作的项目。事实上,但凡和容城金融圈有些关系的生意,总是绕不开傅长川。至于友林……那是阮家的公司,十多年前也算是名噪一时的民营企业了。阮之不知道孟丽为什么重新提起这个,或许是因为傅长川威胁她了,她在为自己辩解。
阮之从廊柱后走出来,回到座位上,傅长川正在等她。
她忽然就想起了傅长川那句“你不信任我么”,定了定神,直接问:“你找孟丽什么事?”
傅长川怔了怔,旋即笑了:“你看到了?”
她板着脸,生硬地点点头。
傅长川伸手去揉她的脸颊,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提醒她,以后尽量不要在我太太面前出现,免得惹你生气而已。”
只要他说,她就会相信。
阮之一下子放松下来,抿抿唇说:“我有这么弱吗?”
他微微笑了笑:“你不弱,只不过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记者们聚集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阮之吩咐同事们送上了点心和水,顺便统一回答一些最近媒体都关注地问的问题。因为是临时安排的见面,时间也不长,问题也没做筛选。
提问的那个女生非常眼生,一开口就是:“听说你和傅长川复合了是吗?”
优优十分熟络地来替老板挡:“时间有限,现在不方便回答私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