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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你说再见(出书版)(28)

很让人心疼。

他想伸手松松领口,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穿的是家居服,一只手抬到一半便放下了,转了个方向,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低声问:“还怕么?”

她点了点头:“有点。”

声音很弱,傅长川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恼火又后怕:“那你这么傻,他都放开你了,你还去刺他?”

她用一种不知好歹的眼神望着他:“我怕你受伤啊!”

他受伤会惹出多大的麻烦,她简直不敢想。

傅长川“嗯”了一声:“很好。”含义不明,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悦。

一路无话,到家之后,傅长川指着客卧:“你睡那里。”

她十分乖巧,点了点头就要进去,结果一瘸一拐刚进门,顺便瞄了一眼落地镜,顿时就呆住了。

半晌,房间里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傅长川真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快步走进去,才见到她站在镜子前边,仰着脖子看那道细细的伤口。

是刚才黄晓峰不小心割破的,出了点血,但是伤口很浅,大概也就是破了层皮,早就不流血了,结了浅浅一层痂。

“你怎么没告诉我!”阮之气急败坏,“刚才也不帮我上药!”

傅长川走近,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看了看,良久没说话。

“怎么样啊?是不是还在流血?”阮之推他。

“没流血了。”

“那你看了那么久!”

“没什么。”傅长川放开她,转身走了,“我只是在看你的颈纹。年纪不小了,该保养了。”

阮之气得一时间想不出话来回击,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说:“别瞪了,擦药总行了吧?”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拼命仰起了头。

可傅长川太高,这个角度依旧看不清,只好说:“你躺下来。”

躺下来就好多了,他的指尖微凉,擦在伤口上有点痒,有一点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阮之这一天心神俱疲,微微闭着眼睛,竟有点想睡过去。

她脖子上的伤口不严重,傅长川涂完想叫她起来,才发现她呼吸声细细的,竟然睡着了。

到底是在家里,身边又有自己陪她,她大概已经缓过来了,脸色不那么难看,反倒红扑扑的,露出一股生机来。他想起刚才她被劫持的时候,一直很镇定的和那个人说话、试图脱身,不会尖叫,也不会退缩,真不像一个女孩子。

因为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无所畏惧的在这个世界独行。

好似不需帮手,什么都不需要。

可他也读懂了她看到自己出现时,那点尘埃落定的安心。

或许,她还是在暗暗地依赖自己,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他忍不住俯下身,把她浓密的长发抚到了耳后,然后对着微微张开的唇就吻了上去。

他不打算吵醒她,所以吻得很轻,可还是控制不住,探进了她的唇齿间。

她没有排斥,只是呼吸有些不畅,所以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

他的唇顺势移到了她唇角,一动不动,也很喜欢她微带湿润的呼吸声,轻轻落在自己的脸上,温暖安定。

又不忍心把她吵醒,过了一小会儿,他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去了厨房。

阮之才刚睡着,又被惊动了,一下子就醒过来,摸了摸嘴唇,冲着他的背影喊:“你是不是亲我了?”

他站定,摇头:“难道你梦到我亲你了?”

……阮之连忙否认,她也只是疑惑而已,可是那种感觉这么真实,难道今晚自己这么脆弱……这么想念他?

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顺手把刚才的那罐药膏抓过来,放在手上仔细看了看——

“傅长川!你给我擦的是薄荷膏!”

厨房里的他探出一个头:“怎么?过敏了?不舒服?”

……倒是没有。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敷衍她。

阮之今天是真的不顺,早上被赶出去,傍晚谈项目被摆了一道,晚上有被人拿着刀指着,末了脚上还被砍了一刀。她一肚子火,只好冲着傅长川发:“刚才我差点死掉你很开心吧?”

他抿了抿唇:“如果你不要一直打搅我,至少我能保证你不被饿死。”

他下厨的速度很快,生菜过水捞起来,蟹柳加上芝士包,汤面起锅,一层层叠加上去,淋上香油和葱花,赏心悦目。

阮之顿时就忘了再吵架,埋头咬了口荷包蛋,大约是七分熟,蛋汁就流出来,暖暖稠稠的味道。她三口两口就吃完了蛋,又吃几口面,然后抬头看看傅长川。

他的碗里也有荷包蛋,还没动过。

她眼巴巴地瞅一眼,又低头吃面条。

傅长川也没说话,就把自己的荷包蛋夹在她碗里。

她惊了一下,假客气:“你自己不吃吗?”

他没搭理她,自顾自吃完了就把碗筷送回了厨房,然后去书房了。

阮之也丝毫没有做客的自觉,碗筷还放在桌上,就晃晃悠悠回卧室了。可惜脖子和脚都有伤口,她不知道该怎么洗澡,只好随便拿毛巾擦了擦身子就躺上了床。

一开始是真的困了,马上就睡了过去。可没睡多久就开始做噩梦,梦到那把刀横过来一划,嗤的一声皮肉划破的声响,鲜血溅到眼睛里,望出去都是红的。

阮之吓得坐起来,一摸背后,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睡了。

摸索着开灯,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了,她掀开被子,屋子里倒是很暖和。地暖温度调得高,她也只穿一层薄薄的单衣,却并不觉得冷。可是脚上的伤口,这会儿还有些隐隐作痛。阮之手贱,想看看伤口怎么样了,顺手就把纱布扯下来了。

伤口那一圈肿起来了,再仔细看看,又开始往外渗血,她一愣,血滴就顺着皮肤慢慢地流下来了,浅灰色的床单上瞬间凝成了一团小小的血迹。

阮之慌忙拿纱布去按,按了一会儿再看看,血还是汩汩地往外流。她有些慌了,赤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出去,眼看一排血脚印都落在身后,终于鼓起勇气去敲傅长川的门。

只敲了一声,门就打开了,里边黑着灯,傅长川站在她面前,微微蹙着眉,声音十分清醒:“怎么了?”

她又急又慌,带了哭腔说:“还在流血,我要去医院。”

他打开灯,低头看她狼狈的模样,打横就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床上。

阮之用纱布摁着伤口,仿佛能感受到动脉的有力跳动,正把鲜血送出体外。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怕死,很怕很怕,声音都发抖了:“是不是割到动脉了?”

傅长川轻轻揭开纱布,看了看伤口说:“你自己把纱布拉掉的?”

她只好点头。

他倒没说她,只是重新取了药水和干净的纱布,仔仔细细又替她包扎了一遍:“别再手贱了。”语气很笃定,“没伤到动脉,明天早上一定就能止血了。”

很莫名其妙的,刚才还很担心自己会死掉,现在他说了一句话,她顿时就放心了,瑟缩了一下说:“那我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