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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出书版)(38)

“有没有问题?”陈雨繁追问了一遍。

“没有。”江律文回答他,等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你见过杜微言了?”

陈雨繁嘴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

“你执意要离婚的时候,给我的理由是性格不合。当时我接受了。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所以我又有些不甘心。”陈雨繁轻轻笑了笑,“就找杜小姐问了问。”

“你得出什么结论了?”江律文的脸色铁青,“我们离婚的时候,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语气蓦然间变得有些苦涩,即便现在,杜微言知道他已经单身,又何尝给他机会了?

陈雨繁定定的看了他许久:“那么她呢?你认识她这么久,又得出什么结论了?”

江律文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他对杜微言得出了什么结论?

杜微言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女生。她在怒气冲冲的质问他有没有享受自己的仰慕和爱恋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找过他。

那一年她作为访问学者出国,恰好来到的是江律文所在的城市。他在那个会场里看见她踏上前台,语气镇定而柔和的开始陈述阗族语言的特征。那是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杜微言。在此之前,他认识的杜微言是个年轻的女大学生,活泼,热情,坦率。可她站在台前,似乎有些变了。她在讲述的时候语速不快,气息沉静,而关于阗族语言的一切又是这么神秘优雅——无疑,这种上帝之语和它的发现人,折服了在场的听众,自然也包括他。

那晚他坐在了她住的那间宾馆大厅里,他知道她在几楼,可是他竟不敢上去见她。许是之前,他对于她,终究还是有些愧疚的。

江律文在接下去的时间越来越了解这个女孩,她的学术研究,她的素白如纸的生活,直到自己离婚回国,再与她重新见面。

杜微言比起她“年轻”的时候,倒是羞涩了许多。不那么外向开朗,似乎对什么都有着一层淡淡的防备。

到底还是成熟了许多,江律文有时怅然的想起,当时她的年轻气盛,当时自己的漫不经心,此刻不知道要努力多久,才能慢慢的弥补起来。

“江律文,我真的很好奇她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陈雨繁在临走之前又刻意的顿了顿,俯下身,和前夫对视,“纯洁无暇的天使?”

她唇畔的笑容着实有些讽刺的味道在,江律文看了她一眼,男人的侧脸看起来有些消瘦而清冷。

“她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其实并不重要。雨繁,关键是我们俩离婚,并不是因为她。这一点,我以为我们都已经达成共识了。”

陈雨繁不置可否,轻盈的从他身侧站起来,转身往外边走去。

东山上的会议早已开完。接下去就是春节的假期,杜微言再次去医院看江律文的时候,他恢复得也差不多了。

上一次在医院的时候,卧在病床上的是自己——像他这样的人会倒在酒桌上,杜微言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可思议。她在在窗外看到他坐着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病人。

单人病房像是一间办公室,而江律文没有片刻可以歇下来的时光,只在见她进来的时候推开了手边的电脑,微笑说:“你怎么来了?”

杜微言将带来的鲜花放在桌上,又替他换下花瓶里已经枯萎发黄的那一束,一边回头说:“那天吓死我了。你说着说着,就这么倒下去了。”

阳光这么从窗外落在杜微言的身上,她的容颜看起来明丽温和。

江律文微笑:“那天你要和我说什么?真抱歉,没有坚持听完。”

杜微言没吭声,半晌才抬头说:“你小心身体。以后喝酒不要这么拼命。”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最后说:“她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会?”杜微言笑了笑,低头将耳边的一丝发缕夹在耳后:“我马上就要去红玉了。去之前来看看你。”

“是去筹建博物馆?”他对那些开发计划了若指掌。

杜微言点头。

“你认识易子容么?”

“呃……”杜微言忽然觉得心跳微微一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嗯?”

“在那边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去找他。”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杜微言忽然微红的脸颊,那种很奇异的不安感又若隐若现,“微言?”

杜微言没说什么,只说“好的”。她微一侧身的时候,看见江律文那台电脑打开着一个门户网页。

一张照片,照片上那两人她都认识。陈雨繁,她见过的气质最动人、最美艳的女人。至于那个年轻男人,她更熟悉,是易子容。他们彼此交换书契,微笑握手。

在易子容怒气冲冲的将她放在医院离开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虽然是通过网络上的照片。她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她认识的易子容,有时会对她柔和的微笑,更多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吞掉她。

可绝不是这样——照片里的男人,表情很漠然,像是一切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微敛,就像一弯湖水那么平静。杜微言垂眸,长长的睫毛将思绪中的那些波光掠影掩盖起来。她想:如果你真的愿意给彼此安静,不也很好么……

十八 (下)

春节的假期转眼要过完了,杜微言和父亲住在一起,有些好奇的问他:“爸爸,阗族几乎没有书写的文字流传下来,你从哪里去收集那些传说呢?”

杜如斐将目光从图片中移开,看了女儿一眼:“壁画,民谣,这些都是来源。”

杜微言哦了一声,又看看客厅里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懒散的往沙发上靠了靠。

像是有暗流在心底流过,重回红玉那片土地,真叫她觉得五味杂陈。以至于在收拾行李这件事上都拖拖拉拉,一点不像她以往的作风。

“你是不是不想去?“杜如斐怀疑的看了女儿一眼,“你的行李呢?理了一星期了,理好没有?“

“没有。”杜微言站起来去接电话,“我这就去理。”

电话是单位打来的。接起来的时候杜微言还有些心不在焉,想不到是领导亲自打来的。她听了一会儿,脸色就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过了一会儿,杜如斐听见客厅没动静了,喊了一声:“微言,午饭要吃什么?”

杜微言已经穿好了大衣,跑上楼,对爸爸说:“单位临时有事。爸爸,我午饭不吃了。”

等她回到家,已经快傍晚了。不知道为什么,杜如斐觉得女儿神情怪怪的,脚步有气无力,忍不住说:“出什么事了?”

“没有。爸爸,我不和你们一道去红玉了。”杜微言像是回过神来,慢慢的说,“单位临时要开个会。我过几天再赶过去。”

“出差?”

“不是,就是单位里有些事。”杜微言有些心烦意乱的说,“我先去理理东西,上班了,我就住回去了。”

她回自己房间,锁上门,开了灯,仔细的看带来的那本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