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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出书版)(19)

那个瞬间,有一个想法很快的滑过脑海,江律文浓长的眉轻轻一折,微笑着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杜微言只觉得头更痛了,别过脸,依然不说话。

“我开完会再来看你。”他不再逼她,只是站起来,目光落在她有些闪烁的眼神上,莫名的顿了顿,“你那个同事一会会过来照顾你。”

她不置可否,声音略有些冷淡:“谢谢。”

只是这句话忽然提醒了她——算起来这几天杜如斐就会来明武和自己汇合,再去红玉……她是不是该拜托易子容让他把那件事拖一拖,至少等到自己身体好一些了,再让爸爸过来?否则他见到自己这幅鬼样子,高血压大概又要犯了。

江律文轻轻的带上门,病房的一面墙是透明的玻璃窗,而此刻,百叶窗并未合着,他一侧头,看得见杜微言伸手去拿床边的手机。她手上还插着吊针,行动略有些不便,江律文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去帮她一把,转眼又想起了刚才小丫头的义正词严,微笑着摇摇头。似乎是一阵淡风拂来的苦涩,强行让自己压下了回去的念头,他依旧慢慢的往前走。

病房的斜对面,墙边靠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打火机。想必是医院禁烟,实在是烟瘾犯了,只能在走廊上把玩打火机过过瘾。江律文并没有在意,只在经过他身边时扫到了那人指间或明或暗的一团火焰。司机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江先生,去开会么?”

他将目光从年轻男人俊挺的五官间移开,不再犹豫,只是颔首说:“走吧。”

易子容的身子慢慢的站直,目光收回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轻轻的勾起,却又分明不是笑,带了淡淡的讽刺望向玻璃窗里的那个身影。

他没有接起电话,也没有挂掉,任它响着,一步步的走向病房。

杜微言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又伸出左手去调了调输液的速度。电话那头没人接起,她有些着急,指间用力过了些,一滴滴的药水仿佛细流,几乎连成一条线。

“不用打了,我在这里。”伴着一串恒定而清晰的铃声,那个熟悉的男声在门口响起来,“找我什么事?”

或许这是一种心有灵犀?杜微言很快的调适了下脸上的表情,又有些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并没有很快的走进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靠着医院的白墙,说:“早上去山上看你了。”又懒懒的扬起眉梢,看着她被包扎得有些像土豆的脑袋,轻轻笑着,“怎么弄成了这样?”

杜微言脸微微一红,想必现在自己这副样子,半人不鬼的好看不到哪里去。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她侧头去看看一旁的桌子:“有没有镜子?”

易子容负手看着她略带慌乱的样子,淡淡的说:“不用找了。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讷讷的“哦”了一声,迅速的看了易子容一眼,胡乱的找了个话题:“真巧,我刚想找你。”

其实易子容在前天看到她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她的头发微短,只到耳边,一双眼睛非常的灵动,总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那是她最好的年华,她从白乳般晨雾中慢慢的走来,仿佛就是青山连绵在春色之中,灵透如水。

回忆和现实,交叠在一起。现在床上的杜微言,脸色灰败,许是那块纱布,让她看起来有些失衡般的可笑。可他专注的打量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唇角十分好看的抿起来,勾勒的弧度不深不浅,只斜斜的滑进人心深处。

杜微言被他看得有些难受,咳嗽了一声:“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爸爸那里,你帮我拖一拖吧,这几天千万别让他过来,好不好?”

他的双手抱在胸前,浓眉舒展,却沉默不语。

杜微言皱了皱眉,不自觉的伸手去抚了抚头上的纱布,有些自嘲的笑笑:“我爸看到我这个样子,浑身都是伤,大概会直接晕过去吧。”说着她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晃了晃,食指上缠着一圈纱布,有些笨拙的样子。

易子容脸色微微一滞,半晌,声音回复了从容:“怎么?蜈蚣蛰了还没好?”

“蜈蚣是右手,这是被碗划破的。”她笑笑,“简直是中邪了。”

易子容终于直起身子,探究的看她一眼,慢慢的说:“那个人,就是江律文?”

杜微言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去看看窗外,走廊上有护士轻轻的走过,身影清晰。

“你在外面多久了?”

“不久。”那丝嘲讽的笑愈加的浓烈起来,“恰好看到他喂你喝粥。”

杜微言的脸色愈发白了一层,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手,之前的一番话,倒像是抢在他之前刻意的解释似的。烦闷之间,只听到易子容又问了一遍:“他是江律文?”

“和你有什么关系?!”

杜微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可是从昨晚开始,她就从没放松下来的神经仿佛在此刻,终于再也难以支撑着她和人正常的交流了——

“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吃错药了啊?我招你惹你了?”头皮一阵阵的发紧发疼,杜微言翻身睡下去,想了想,又不忿的坐起来:“你是我什么人?”

易子容英俊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他一步步的踱近她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良久,似乎连空气都沉甸甸的落了下来。

“我是你的什么人?你不清楚么?”他一点点的俯身下去,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处轻轻的刮过,柔和,却又有些粗粝,“你忘了是谁缠着我要看《瓦弥景书》?怎么?你以为你悄悄的溜走了,我会就像你这样子,装作全都忘了?”

杜微言全身微微的发抖,许是因为他的话被勾起了记忆,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仰着头,唇线抿得像是绷紧的弦。

过了很久……又或许其实只过了片刻,她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思路,慢慢的说:“莫颜,你不要逼我。我们……实在太不一样了,不可能在一起的。”

易子容挑了挑眉梢,纯黑如墨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沉了沉,浅笑着说:“有什么不一样?”

她有些执着的摇头,声音很低,却很柔韧:“不一样的。”

年轻的男人仔细的看着她,她的长睫忽闪如蝶……就是蝴蝶,纤薄轻柔。僵持着的时刻,那瓶药水依然在用极快的速率流进杜微言的体内。而杜微言察觉出不适的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她胸口一阵阵的发疼,又有些头晕,侧身就开始干呕起来。

因为没吃东西,吐出来的也不过是些酸水,有几口沾在易子容灰色的长裤上,他不避不闪,只是伸出手扶住她的背,又去按了呼叫器。

护士很快的来拔针,一边厉声斥责说:“谁把速度调的这么快的?”

易子容替她按着手背上的棉花,把她纷乱的头发夹到耳后,又问护士:“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