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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心动,一生绵延(出书版)(57)+番外

我知道他现在十分不高兴,可是那句话就是这么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我想潜意识里我是想激怒他的,可他很快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身子在门口顿了顿,“我睡在隔壁。”

“你不回家吗?”我愕然。

“这么大的屋子你不怕吗?”他反问。

我听到房门轻轻碰上的声音,有些意兴阑珊地关上器材柜的门,躺在床上,打开QQ,给师兄发了条消息。

师兄,我朋友手里有荣威的股权,现在有人出XX价格购买,你觉得合适吗?

师兄迅速回复我:果断脱手别犹豫。

为什么?

荣威现在业绩虽然不错,但是两派斗争已经影响到公司未来的决策,我听马上要召开股东大会,这说明董事会已经无法独立决策了,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师兄以局外人的眼光分析得十分透彻,我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觉得哪派会赢呢?

师兄隔了几十秒才给我回信息:呵呵,真不好说,那要问你朋友了,哪家敢出这样的高价,哪家胜出的几率就高一些。

我接连咨询了好几个朋友,得到和答案都是一致的,其中一个甚至直言说:“沈钦隽流年不利,本来还挺有优势的,偏偏牵扯到悔婚门里去了,这种关键时刻行事不稳重,对于投资者来说简直是致命伤。

我翻个身,梧桐树枝透过落地玻璃窗在墙纸上留下张牙舞爪的痕迹。

到了现在,他对我这么耐心这么温柔,却只字不提公司里的卞,明明我竭尽全力想要帮他,可他又全然不领情。

现在我已经分不清他是为了骄傲,还是完全地不信任我。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墙之隔,我想,那个人会不会也像我一样,也是辗转难眠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大好。

我在隔壁卧室门口等了等,敲了敲门。

没有人声。

我小心地把门推开,卧室里果然没人,窗帘已拉开,阳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浅灰色的床单上,被子叠得整齐干净,除了床头柜上的那杯水,甚至看不出有人曾在这里睡过一晚。

果然是沈钦隽自律的风格,不像我,大大咧咧的常常不叠被子就出门。

偌大的屋子里没人,我的心情倒轻松了一些,跑到自己的房间挑了一套卫衣运动裤,又在器材柜里拿了一部轻便的单反备用机塞在挎包里出了门。

华山路上的小咖啡馆这个点儿刚刚开门,年轻的服务生哼着小曲儿在擦拭玻璃,给我端上第一杯磨好的拿铁和三明治。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拍下她腰间那个用围裙系带结成的好看蝴蝶结,玻璃窗的倒影上七小姑娘轻扯着嘴角微笑,脚步轻快。

这就是我以前想过的生活吧,没有生活压力,睡到几点起床都可以——可是真的有了这一天,却发现心情与那时所期盼的迥异。

似乎,有了更多令人觉得烦心的事。

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

“苏小姐,我是高崎先生委托的张律师。不知道昨晚高先生给您的提议,您考虑过了没有?”

逼得这么紧,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方也不生气,依旧耐心地说:“荣威会在周五召开股东大会,苏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在这之前就能和你达成转让协议。具体的合同条款已经拟好,您随时可以来找来——”

“这不是件小事,我带在考虑。”我简单地说,“我会尽快给你回复。”

我喝完最后两口微凉的咖啡,起身去夏医生的心理治疗室。

这一次和上次纯粹的闲聊背景不同,夏医生递了一线白纸给我,很是随意地要求我画一张简笔画。暮春的天气,轻音乐淡淡的,我就按照她的要求,大脑里一片空白,心无旁骛地去描绘笔下的线条。

也不知道画了多久,直到笔尖停在一处,落下一个小小的墨点,我定定地看着自己画出的简笔画,有些难以置信这样错综的线条是我自己画出来的。夏绘溪把那张纸接过去,就着窗外的光线,看得极为认真。说真的,这样乱七八糟的线条中,我实在不知道她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等待。

“这几天心情怎么样?”她放下纸张,忽然问了个很寻常的问题。

“还好。”

我不想骗她,可是目前我的心情真的很难描述出来,除了一句敷衍式的“还好”,我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周围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轻松随意地问,“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我有些艰难地说,“我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那么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当你觉得哪里不对的时候,一定是真的,有哪里不对了。”她淡淡地说,“只是你还没发觉。”

“是我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白晞,你的精神状态非常正常。”她拿起我的画,放在我们中间,微笑着说,“我本以为经历过幼年的癔症,即便已经完全康复,你的精神也会被分裂出小小的一块儿,区别于此刻已经成长的你。但是这张画上没有分裂的线条——这证明在癔症之后,你的人格成长非常健全。”

我有些好奇,拿了那张纸仔细端详。夏医生轻轻拍拍我的肩膀,“你先等等,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再聊。”

今天的时间比较从容,我也不急,诊疗室时还放着幽灵似的轻音乐,光线温柔,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过,却始终没有人进来。窗外的花木清香渐渐弥散进鼻尖,又下起了小雨,或许还混杂着泥土的潮湿味道,清晰而真实。

我就这样半靠在软软的沙发上,心想这样的天气真的应该好好睡一觉,哪都不要出去。忽然间有人推开门,在门口喊我:“妍妍,我们出去美元 好不好?”

“妈妈,我不想出去……”因为逆着光,我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可心里却莫名地觉得很依赖,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对那个人任性和发脾气。

“妈妈给你换你最喜欢的裙子好不好?”那双手抱起我,温柔地抚摸我的额头,“哥哥刚来我们家,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可是爸爸说了今天陪我在家里画画……”我还是十分不情愿,翻了个身,“妈妈,我不喜欢公园的碰碰车。”

我是真的不想出门,爸爸难得有休息天,上次他陪我画的那幅画让全班同学都很羡慕呢。而且上次和哥哥去坐碰碰车,我的头撞在方向盘上,起了很大一个包。

“阿姨,妍妍起来了吗?”一个小男孩从门口探头进来,满脸雀跃。

“马上就来了。”妈妈把我半抱起来,低声催促我,“妍妍乖。”

许是看到我板着脸,小男孩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角说:“叔叔答应了要去的。”

妈妈百忙之中回过头,冲小男孩笑了笑,“阿隽别急,妍妍刚睡醒呢,我们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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