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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心动,一生绵延(出书版)(20)+番外

“谁?”

他示意我将邀请函翻到背面,赞助单位中列着《美目》剧组,他说:“安蔚然的新戏。”

“欸?”我一下子愣住,“秦眸新接的就是这部电影吧?”

“唔,她大概也会来吧。”老麦不在意的说。

摄影展的开幕式并不是如我想象那般有发言、剪彩等流程,相反,没有任何仪式。两层高的艺术馆中人不多,所有人都安静的看展,甚至没有人在互相寒暄。

我带着自己的宝贝相机四处转悠一圈。麦臻东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走上楼梯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位女士,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礼貌的对我笑笑,侧身离开。

“安女士?”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停下脚步,借着洗手间的灯光,我看到这个女人眼角的细细皱纹,以及岁月沉淀下的从容之美。她点了点头,温和的说:“你好。”

她的态度并不像一个大牌导演,我也就大着胆子,问说:“安导,我是你的影迷,看过你所有的电影。”

她微笑:“谢谢。”

“能耽误你一分钟吗?在《天际》里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想明白。”

她微扬眉梢看着我:“很少有人会问起《天际》。”

因为天际是一部魔幻电影,又没有在全国上映过,甚至没获过奖,知道的人可能真的不多。我问:“就是结尾,所有的好人都去了永生岛,但是其实所谓‘永生岛’,是死亡的另一种称谓,对吗?”

她上下打量我,假如说刚才的笑只是礼貌的回应,现在,我敢肯定她的眼神都含着笑。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她轻轻颔首,“就连在给演员说戏的时候,我都没有说出这个隐含的结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竟然真的是这样!我隐隐有些激动,脱口而出:“您对印度宗教很有研究,不大可能仅用善良光明的一面结尾。”

她的表情有些愕然:“你还知道我对印度宗教的研究?”

这不是很明显嘛!《天际》中设定的善恶双方,就是印度宗教的创世神和毁灭神。

“这位小姐,你是……?”她同我一起走出去,一边问。

“我只是普通影迷啦,很高兴能和你探讨呢!”我得到她的肯定,自然更加高兴。

走廊的转弯处,她停下脚步,主动问:“那么你看我前年的电影么?《天堂和地狱》。”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彼此要复仇的男女如何在仇恨中迷失,最后又渐渐清醒,而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脱离男人的桎梏。我不喜欢那个故事,太阴沉,雾蒙蒙的像是永远不会晴天。

“其实那部电影里,男人才是主宰。”我回忆起电影里那个矛盾而深情的男人,“这部电影其实从始至终,女人没有挣脱过。”

我发现她的眼神僵了僵:“你这么认为?”

她不认同吗?我有些奇怪,不过我还是打算说出自己的意见。

“是啊……”我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下去,直到这位著名的女导演用提高了分贝的声音打断我——

“小姐,是谁允许你这样评论我的电影?!”

我愣住了。

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薄薄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用尖锐的声音说:“你怎么能这样解读我的电影?”

“我……”我承认自己刹那间被吓到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到了她。

即便今天来看展的都是文化圈的人,还是难以克制好奇心的聚拢过来。我看着安导演,头脑里一片空白,而她发怒的气势又这样强大,眼神清冷:“请你解释下男权主义的体现?”

我定了定神,结结巴巴:“或许您在电影里表现出的是毫无意识的……但,但这反而真实……”

她向我逼近一步,神情反而变得淡淡的:“你的解读很有趣。”

许是被她的气势吓到,我吞了口口水,说:“安女士,如果冒犯您了,我实在很抱歉。”

是的,没错,如果这个时候我说聪明的说上一句“对不起,是我理解错了”大约会好很多,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没错——如果有一天有人发现我的照片里隐藏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信息,我应该是会高兴吧。

“你不觉得毫无根据的评论旁人的作品,其实是件很没礼貌的事么?”

我微微怔了怔,想要再辩解几句,忽然有人拦在了我前边说:“安导,很久没见了。”

我定睛一看,挡在我前面的竟然是沈钦隽。他什么时候来的?

安蔚然见是他,或许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微微笑着说:“很久没见了。”

沈钦隽半侧身看我一眼,似笑非笑:“白晞,你认识安导么?”

“原来沈先生和这位小姐认识?”安蔚然脸色稍缓,“白小姐刚才在和我讨论电影。”

他云淡风轻的看我一眼,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那个眼神里已经饱含威胁,示意我不要再多嘴了,我只能讷讷的一言不发。

又有人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徒弟,你不是最喜欢安导演的电影么?要签名了没有?”

他转而笑着对安蔚然说:“安导,她是我徒弟,上次xx的那组照片是她拍的。”

她淡淡的重新打量我,只是点了点头。

麦臻东趁机把我一拉,低声说:“跟我过来。”

我被他拖走之前,回头看了沈钦隽一眼。他的眼锋很快的从我俩身上扫过,那种平静竟让我觉得隐隐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安导年轻的时候在《天堂地狱》里也打过酱油……

☆、第四幕

麦臻东合上贵宾休息室的门,哭笑不得:“你还真行啊白晞,安蔚然圈子里出了名的水深不动声色,你居然还能激怒她?”

我有些着急的辩解:“你干吗拖我走啊?搞得我心虚一样,我只是想问个问题,没恶意的。”

他嗤笑:“你没看看刚才周围都有谁?好几家媒体这些天盯着安蔚然,巴不得她的新戏出新闻,你这里倒好!回头就给她整一出失控的戏码。”

我“呃”了一会儿,当时我说了什么她才会近乎失控的?我真的都不大记得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垂头丧气的说,“你二楼的作品我还没看呢,现在不好意思出去了。”

他像哥哥一样拍拍我脑袋:“行了,我出去打个招呼,要是她走了,你就出来吧。”

我在他出门前叫住他:“你刚才说xx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哦,你还不知道吧?上次那套照片里安导看上了其中一个新人,这次戏里是女二。她还特意问了摄影师是谁,说把她的刚硬抓得淋漓尽致。”他顿了顿,“本来我是打算介绍你们认识的时候说的,谁知到你们倒抢着遇上了。”

他转身出门了,我百无聊赖的坐在贵宾室,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给我出来,现在。”沈钦隽仿佛是在咬牙切齿。

“啊?”我一下子有些慌乱,刚才又麦臻东护着,我还不觉得,现在却仿佛是被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孩子,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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