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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不悔1(144)

骸轻笑,“居然把我松绑,还连武器都送来,你是找我决斗还是帮我越狱?”

“我不会问你理由,请去地狱悔改吧——”

克劳德的攻击,总算有点样子了。

三叉戟,发出呼啸的悲鸣——

“看清自己的愿望,贯彻自己的目的!”骸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半个徒弟,“这是最后一课!”

他的肌肉疲惫到几乎拿不住武器。

肋骨碎了,左肩也狠狠挨了一下。克劳德,你受重伤了哦。

可我就要死了,所以,是你赢。

这种死法很蠢哦。

但至少不是完全没价值。

而且骸没放水——

克劳德,你现在是最强守护者了……你也不会因为我的死变得脆弱,而是走向更强的道路……

血从胸前的伤口渗出来。

泽田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克劳德也是非常善良的人,大家都是非常善良的人。但善良在这个无情的世界面前未免太脆弱。

没有一条路能够让所有人幸福……

“你简直是个岂有此理的混账!”克劳德的目光在他已经涣散的眼睛里搜寻,声音到了最后,也弱了下来——比起黑手党酷刑和虐杀,这样更好,是的,这样更好。至少让他在决斗里死去。

“可是,我不讨厌你啊。”骸的笑容就仿佛经过漫长的黑夜迎来黎明,“我从来没有请求过别人的原谅,可是现在,我向你请求,原谅我,没有办法教你更多……”

“你已经得到原谅了。”克劳德抽了抽鼻子,咬着嘴唇,猛地转身,那个人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的时候,还是一贯的嚣张,却带着淡然——“谢谢。”

骸最后的话已经不会被任何人听见了,那是他昔日的誓言,他喃喃的念诵着,沉入慵懒的昏厥中,在昏厥中向着睡眠过渡——睡眠像黑色天鹅绒一般柔软温暖。

那一天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照到地牢里的光线斜斜的,除了骸谁也不在,他斜靠在椅子上,眼睛闭着,头向后仰。

等到泽田进来的时候,他还是这个姿势,只是身体已经全然冰冷。

“我知道我让你等得时间不长的,你还胆敢假装睡觉!”泽田试图摇醒他,“喂,喂,起来啊,你给我起来啊!”终于哽咽。

他的推摇似乎能连石头都粉碎,却唤不来这个人了。

里包恩按住泽田的肩膀,“他走得很安详。”骸不死已经不足以服众。

“我会去地狱的,我将来一定要去地狱的。”泽田望着落日,就像对着光源照射,声音干涩。

——到地狱——到了地狱才能见你,骸!

彭哥列初代目,被人称为历代最强的创始者。以手套的火焰战斗,创出一系列丰功伟绩,却早年就移居引退日本——至于原因,很多资深成员都不知道。

而关于初代雾之守护者,几乎连传说也没能留下。

——

“我发誓——绝不背叛彭哥列,我发誓永远牢记我的伙伴,如同他们牢记我,我发誓,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无论此刻还是末日来临,将所有忠诚,所有勇气,所有的所有,奉献给彭哥列

——就算是牺牲自己,也要守护彭哥列……”最初的,也是最后的誓言。

在很久以前,金发的少年笑得像只小兔子,对异眼的蓝发少年说,“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骸。”

我不是一个人,因为有家族,我才能存在,为了自己,我不能失去他们——

终归到底,我就是为了自己而已……

六道者:一、天道,二、人道,三、阿修罗道,四、畜生道,五、饿鬼道,六、地狱道。

我们并不能自主选择转生往哪一道,也并无一个天上的主宰决定我们的死后去向,而是无奈地由业力及烦恼所主使投生的。因应我们过往身、语及意所作的业因及外缘成熟,我们会投生于某一道中。作善业者于善业因缘成熟时,便感召三善道之转生;恶业因于因缘成熟时,便感召恶道转生。这只是概略之归纳,其中各道之各别受生因缘不同。六道轮回,是一种因果之自然定律,并非一种赏罚制度,也并非上天的安排。不论你相不相信因果及轮回,这个定律一样如常运作,绝不因你的不相信而变得不存在——

历经六道,终究不忘。

天、乃至地狱,皆称道者,道即是道路,譬如一个人,刚死去的时候,就背负着今生以及过去生所有的善恶业因,然后向这六条道路中的某一条道路走去,称之为道。

当他的右眼展现六道的能力之时,他为自己增了个姓氏——“六道”

他名为六道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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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深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鹰伸出爪子,抓住被子的一角,“该死,又来烦我。”回忆让他的脑袋一阵轰鸣。

他最大的麻烦就是被上辈子的记忆折腾,明明时代都变了,为何要残留在心里那么明晰的印象?

“小孩子不要这么悲观!”

“你以为我多大了?”他身子微微前倾,“如果能操控你就好了——”

“你操控我想干啥?”我好奇。

“卖给有怪癖的富翁当几个月奴隶……”他歪着头纯良无邪的笑,“骗你的,我想让你回到过去,帮我杀他一个人。”

“你搞什么复杂干吗?有本事你就自己去!”

他深深的呼了口气,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一口气从彭哥列建立到上辈子惨死。我像一尊石像一样静静地听,尽力不让自己像突眼鱼一样大惊小怪。

听完后,我沉默了一阵,“你真的经历了六道轮回?”

“恩。”他淡淡地说,“和人体试验也差不多,地狱可不是好玩的——肉体一点点的从骨头上剥落,接着骨头也会裂成碎片,有时候是被高热蒸发所有的血液,或者被低温冻僵,毒蛇缠绕……”

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去了那个时代,你要我杀的是谁?泽田?克劳德?里包恩?”

他的声音在空气里荡漾——

“杀我自己。”

我浑身一颤。

“我不是骸,可是他的记忆让我真的很苦恼,而且完全无法忘记。”

那些回忆,似乎比他这辈子当实验室的白老鼠更让他讨厌。

“我希望能以某种微不足道的方式在别人的生命里留下回忆,想到我的时候,感到愉快;听到我死亡的消息,会失声痛哭——彭哥列初代的那些人就算回忆,想的也是骸,不是我。”他的眼神刹那如同丝线一般飘渺。

“如果你觉得你的上辈子和你不是同一个人,那你们就是单独的个体,你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我劝告他,“你能不能把这回忆当成一个陌生人给你留的礼物?”

“喂,礼物的话,至少要自愿吧。”

“那就战胜这回忆吧,只要创造不输给这份回忆的新回忆就好!”

“我发现你一个优点了,乐观的和初代彭哥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