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娜的身体散发着一种草木清香,和鲁西鲁的味道一样。
激烈跳动的脉搏,直接传递到心脏的震动,还有面子上必须维持的若无其事,金妮保持住了平衡。以她的能力,几乎可以永远保持内心平衡,不管遭遇什么。有这么一刻,她想,自己完全失去往日的理智,会发生什么呢?
她希望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感受,不去勾画狄安娜和鲁西鲁在一个画面构图……然后她发现,吉娜和玛莎的互动(准确说是单方面指令),脑内立刻加速运转,把“弄死鲁西鲁”翻来覆去的想,从各个角度想如何让别人把这事儿做成。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金妮说完就跑的如离弦的箭。
拖时间!拖到玛莎出去然后把鲁西鲁彻底毁灭!
副会长立刻起步去追金妮,别看金妮跑的快,这位也如同肋上插了翅膀,矫健的紧追,不过金妮才不和她耗,迅速拿出卡片书,一张“再来”(能飞到指定的地方)卡片使出来,她就完全消失了。
有没有办法不依靠金妮脱离这个梦?
狄安娜瞟了一眼吉娜,她已经抹掉眼泪,振奋精神,因为她完全理解金跑路的意义。
吉娜紧靠着狄安娜,脸上露出快活期待的笑容,装着乖巧,柔绵绵的说:“难得来这里,带我参观嘛!”拖延,能拖多久是多久!
“你们就那么想杀掉鲁西鲁?”狄安娜又不傻,难得这些才俊发挥极致的聪明才能,偏偏要和她的想法对着来。
“其实我无所谓。”帕丽斯淡然说。她和鲁西鲁并无利益冲突之处。
“鲁西鲁已经死了,不要在他身上花精力了。”吉娜表达的很直接。
她才不管鲁西鲁就在旁边听着看着。
“他还有救。”狄安娜说。
17世纪,人类的平均寿命是26岁,狄安娜生存的那个时代和她的个人经历让她认为:人的生命很重要。
当然,她肯救鲁西鲁,而不是其他随便什么人,是有道理的——她不晓得如何彻底毁灭他(雷劈没用,她不认为用刀穿透他心房或者斩首能奏效)而不伤到自身,另外根据这个人的生平,他很有才能,那么,接下来将他变废为宝利用起来,不是比当肥料强吗?
“……我弟弟的玄孙子,年纪最大的那个,黑头发黑眼睛,各方面都很优秀,你要扩大骑士队伍,优先考虑他吧。”吉娜火速把伊耳谜彻底卖了。遥远的问题可以日后再解决掉(就算伊耳谜成为骑士也是个被忽略的),目前最要紧就是断了鲁西鲁所有生机。
“你到底在想什么?”狄安娜莫名其妙又生气,“我的骑士,不是随便找的!”伊耳谜那种控制欲过强的,她绝对不考虑。
“伊耳谜的能力不比鲁西鲁差,一个换一个,你就让那个强盗早点彻底死吧。鲁西鲁不是当骑士的合适人选!”吉娜苦口婆心,“他不堪信任。”
“我从来没有打算让鲁西鲁当我的骑士!”狄安娜铿锵有力的说。
她脑子又没坏,怎么可能让强盗头成为骑士啊。
吉娜看看狄安娜,再看看鲁西鲁,眼珠子转了转,声音和抹了蜜一样:“亲爱的,我们果然心有灵犀想的一样。”脸凑过去在狄安娜腮边亲了亲,“说好了,不可以变。”
“我并不是善变的人。”狄安娜经过这事,倒是多想了一些——一醒过来就要把对鲁西鲁的处置方案告诉骑士们,别让他们多担心。
然后,狄安娜在卡片书挑出一张“磁力 ”(能飞向指定的对手——只限在游戏内见过的玩家的所在地),她要去找金妮。
“你不会把我撇在这个荒岛吧?我一个人会寂寞,寂寞了就会搞破坏!”吉娜很敏感,她眼里鲁西鲁和帕丽斯都不算人啦。
狄安娜又挑出一张“同行”(使用这咒语后,包括施咒者,能使半径20米以内的玩家全部飞到指定地方)。
☆、梦中的鲸鱼岛
吉娜真的不再介怀鲁西鲁吗?
假的!
对黑暗世界的人,日光太耀眼,而可以照亮黑夜的月光就恰恰好啦,要是日后鲁西鲁想把狄安娜变成他世界的一轮明月,吉娜找谁哭去啊!
搞死他才能一了百了,吉娜衷心希望妹妹完成任务。
帕丽斯对这个梦中岛的兴趣比对鲁西鲁的兴趣要大,嘴角笑着的窝儿更深——这世界完全是金妮的意识所创,但是其实并不大,金妮维持的是梦中人(狄安娜,吉娜,帕丽斯,鲁西鲁)身边的虚幻现实,也就是只要他们眼见范围内符合常理就足够。
虚假的教堂,虚假的街道,附近还有生物(有一只青蛙一只猫头鹰几只飞蛾十来只蟑螂),但是不管眼见还是触摸都感觉真实,足够以假乱真。如果走出这个范围,闯开梦的边界,会遇到什么呢?
库洛洛身体很虚弱,但是他必须吃住,他必须保持清醒敏锐的头脑。论体力,他在旅团里并不算出色,只能算中游,比赛掰手腕,玛奇都比他强,他胜过他人的就是顽强的意志。
在重要的时刻,他是不能做错的。
“磁力 ”和“同行”把一行人带到金妮身边。
她正在墓园里,穿着黑色的衣服,向狄安娜挥手致意。
“这是?”狄安娜环顾四周,很显然这不是Greed Island,地形地貌完全不一样。
“来,见见我妈。”金妮很自然的把狄安娜带到一座墓碑前,“妈,给你介绍一下狄安娜。”她整理了一下措辞,组词造句,“我很重要的人——狄安娜·鲁鲁卡。”
狄安娜肃然,在墓地,哪怕那是梦中的墓地,只能严肃……她从金妮手里接过一只花环,把它靠在墓碑前。
她沉默不语,对这个生了金的女人,该说什么呢?
对了,儿子变成女儿回来,这位妈妈会不会被吓一跳啊。
“富力士家族的人,都葬于这里吗?”狄安娜默哀后,问金妮。
“只有很小一部分。
我家失踪的人比确实死亡的人多。”金妮说的是大实话。
接着下起了雨,还是特大暴雨,大伙儿匆匆转移到金妮的家(金妮抱着狄安娜跑,可怜鲁西鲁跟着他们,不远的距离让他精疲力竭)。
狄安娜没预料到自己的房间是这样——这是间女性化的客房,刷成浅蓝色的墙壁,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风景照片,还有便利贴写下的旅客留言。床单是蓝色的,摸一摸下面的床垫:塞满了柔软的鹅毛绒。嗅一下,床单枕套散发薰衣草的清香,柔和甜美。床头柜上有个八角形盒子,里面装着刚烘焙好的饼干,旁边还有一大杯热牛奶。
狄安娜拉开窗帘,雨下的小了些。
她洗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吃下饼干,喝完牛奶,再披上一条被子,她看着外面的雨丝,聆听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地面和树木——这是金妮搞出来的。
推开窗,刚巧刮来一阵风,吹得薄薄的衣料贴紧身体,头发也飘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