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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灿烂(89)

“蓝玉是我的父亲,跟着□□打天下,立下了大功,身居高位,后来他将元蒙人的朝廷彻底消灭,成了最有名望的武将。可没多久,他被人污为谋反,诛了九族。那一次的谋反案,连累了几万人,杀头的就有上万人。其实我祖父根本没有谋反,他只是性格急燥,不善与人来往,他这样的性子终于害了他自己。”

“我年轻时练过剑,也曾意气风发,自视颇高。后来娘家出了这样的事,虽说是罪不及出嫁女,但婆家依然容不下我了。平素对我优容的婆婆变了脸,情深意重的夫君逼我去死。我那时恨,恨不得杀光夫家的人。”

“可是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要顾及,最终我离开了夫家,到了这间尼庵。”慧静师太看了看春花说:“你记得尼庵的东殿供着你外祖的牌位的事吗?”

春花点头。

“其实,那时候我的夫家并不想我活着出去,可我会些功夫,竟逃了出来,但还是被丈夫派出来的人追上,恰好你外祖父路过,夫家的不敢当着别人的面灭口,只好退了。后来,我就在你祖父的这间庄子旁的尼庵住了下来。”

女儿出嫁了就算是夫家的人,罪不及出嫁女,就是这样的意思。但慧静师太的夫家还是想将她除掉,心真狠。春花打了个冷战,心里却肯定,如果自己娘家有什么问题,武成侯府同样不会善待自己。

慧静师太好像知道春花在想什么,她轻轻地说:“所以,不要对五爷还有什么留恋。”她清冷的声音让春花浑身发抖。

春节过去了,肖鹏挤出时间来到了山庄。他早就知道了春花的事,这事在京城差不多家喻户晓了,就是他没有专门去问也听了不少。但年前,是布匹销售最红火的时候,他根本脱不出身来。

不仅是因为肖鹏最关心的是生意上的事,而且他觉得,春花不管是离开侯府还是和离,都有着娘家的后台,并不会影响织布厂的事,何况他一个男子,也不好多问五奶奶的家事。

因此他们一见面,几句寒喧后,肖鹏就把织布厂的生产和销售的情况一一说明,春花也很急切,她对织布厂同样关心,但帮不上忙,对信息也知之甚少。

京城自然是最富裕的地区,但中低端的布匹还是非常有市场,更何况春花把嫁妆银子用来买米粮衣物布施,其中的布匹都是源于自家的织布厂,给织布厂带来了一笔大生意。

“过年,我只给织工放了三天假,其余的时间,大家轮流上工,”肖鹏语气平淡,但其中的自豪却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来,“年前库里根本没有存货。我们定的价合理,北边来的客商都觉得满意,他们要是到江南,同这里价格一样,还有运费,成本更高。”

以往棉花种植多在湖广、江南一带,因此织布厂也基本设在那些地方。而到本朝,在□□皇帝的提倡下,山东、河南、河北,甚至京郊等地都大量植棉,因此春花与肖鹏两人最后在京郊建厂,避开江南最强力的竞争,以争取北部市场为主,看销售情况,他们的策略是正确的。

“成本今年上半年就能回来,眼下有一单大生意,要是我们能接了,马上就能营利。”肖鹏侃侃而谈。

春花听着也极高兴,听肖鹏如此说,就笑着问:“什么大生意?”

“户部要购买大量的红色布匹,为边军做鸳鸯战袄,如果我们织厂能揽下这笔生意,几年内都不用发愁销路了。”

“鸳鸯战袄是什么?”春花没听过。

“洪武元年□□命制兵士战衣,称之为鸳鸯战袄,也就是红袢袄。起初旗手卫兵士、力士俱着此袄,后来,边军卫所皆着同样袢袄。这种袢袄,里外均可外穿,长齐膝,窄袖,其内内充棉花,还有加入铁网的。骑兵等或有些样式改变,但颜色始终为红色。□□曾令,普通兵士三年发放一次,户部和兵部虽不能完全做到,时有拖延,但大体三年五年,总要为兵士发放一次,因此户部长年采购大量红布。”

“眼下这批布匹却是不只是常例,而是特别为新增卫所定制。”

肖鹏见春花还是不太清楚,又接着解释说:“皇上数次亲征塞外,大败瓦刺,设九边重镇,并迁内地民众于边镇屯兵筑城。这些年间,边镇广设卫所,最远竟达奴儿干、哈密等地区,东自辽左,北抵宣大,西至甘肃,到处兴屯,大多为军屯,卫所兵士数量更是大增。眼下就是辽东镇增设了几十个卫所,户部要为他们准备战袄。”

无论什么时候,这种官府的生意都是竞争最激烈的,原因就是利润是巨大的。春花不懂朝政之事,但她清楚,如果父亲帮忙,自己一定能拿下这笔生意,织布厂会大赚特赚。但她不愿意,她不想给父亲带来任何的麻烦,甚至是潜在的麻烦。

春花便果断地说:“我想的是靠我们自己,做好产品,赢得百姓的口碑,靠正途打出销路来。而户部的生意,或者能多赢利,但靠的不全是产品,而且里面的事非也多,我并不想参与进去。”

肖鹏倒也没勉强,他本来也不过是建议一下,真要是五奶奶有想法,也得由她的父兄去帮着运作,他是一点也使不上力的。

春花却怕他耿耿于怀,又劝他道:“这种生意,虽然赚头大,但官商勾结,里面的水太深,我宁愿少赚些银子,也不愿意搅进去。再说,我们干干净净地做生意,只要管理得当,挣的钱也未必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网络有问题,本要双更,可是没更上,今天补上。

☆、第六十四章

春花在准备开织厂时才知晓明代的政策非常有利于商业,商税为三十税一,农具、舟车丝布之类的都予免税,春花所开的织布厂,基本不用交什么税,这个时代雇工又便宜,赚钱是毫无疑问的,只是赚多赚少了。

肖鹏懂了春花没有想做户部生意的打算,马上说:“我听五奶奶的。”

春花见他还有些郁闷的样子,就笑着说:“肖大哥要是心痛银子,我可以再让出一分来。”

肖鹏坦白地说,“我是商人,以逐利为目标,但也不是贪得无厌之辈。只是我刚刚想到,我父亲恐怕就没有五奶奶这审时度势的眼光,只是一味地追求富贵,未能及时抽身,最后才搅入了是非,身首异处。”

春花见他能悟到这些,也赞同地说:“我常听母亲讲外祖于半城的事,觉得外祖此人极为睿智,他两次散尽家财,可赢得闻名天下的美名,又能护住小辈一生顺遂,眼光手段均值得我们佩服。”

肖鹏听了春花的话,惊奇地问:“原来五奶奶为于半山老前辈的外孙女?怪不得有如此的见识?要知道,我辈中人对于老前辈是高山仰止,我父亲年轻时曾有幸见过于老前辈一次,作为他一生中的荣耀,常与我们讲述。”

“其实,我并没有福气见过外祖父。”春花笑着说,当然春花的年龄是见不到于半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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