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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灿烂(130)

在南大街上,春花忽然看到几个兵士围在一起调戏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那姑娘竭力躲着,想跑进南大街的一店面里去,可这几个人却一直拦着。

春花紧张地拉了拉金花,她到定辽前卫也有了好几天,还从没看到这样的事,在她的印象里,定辽前卫这所新兴的边城气氛活泼,但治安却很好。

“不要怕,也不要管,”金花感觉出春花的不平,“那是个下贱的女子,活该的!”

“春花姐姐放心,他们只是对那样的贱女子那样。”银花也说着,并要拉春花走开。

春花不肯,她正打算上前劝说一下,那姑娘想进的店面门开了,出来一个描眉画目,光彩耀人的妇人,上前扶着闹得最凶的兵士说:“大爷是想姑娘了吧,进倚红院坐坐吧,消消火气。”说着还在那人胸前摸了一把。

那几个兵士叫着“倚红老板”,与那妇人当街调笑了几句,接着进了那间店里,而那姑娘在最初被放开时,就先钻进了店里。

“那是?”春花问。

银花嘴快地说:“那是倚红院,就是,就是……”

“快闭嘴,你再说我告诉娘打你!”金花低声喝住了她。

春花明白了是怎么了一回事,因为与几个姑娘同行,她虽然还有些不解的地方,但也不方便再问。她倒是发现与刚才那间铺子仅隔一间的店面关着,清冷萧索的样子。

那里是离指挥使府最近的一处铺子,也是南大街上离钟鼓楼最近的地方,关着门有些不合常理。

问到这个,却没什么顾忌,银花马上就告诉了她,原来这个铺子已经向外出兑很久了,只是没人肯买。这样好的位置卖不出去?春花非常奇怪。

“这间铺子不太吉利呢。”银花告诉她,“听说从卫城修好到现在,在这里做生意的,没有一家不亏本的。”

“为什么呀?”春花不理解。

“谁也不知道,说是风水不好,谁也不敢买这里了。”银花说:“三年前一家大酒楼买了这里,又花了好些银子收拾了,可是开了两年多,就实在开不下去了,想兑出去又没人买。”

“以前是开茶庄的,再以前好像是卖杂货的。”金花说。

“那现在这铺子是谁的?”

“东家早就走了,托给了旁边南北杂货铺子的孙掌柜。”

“那你们知道这铺子卖多少钱吗?”

大家都不知道,金花也不过十五岁,剩下的就更小了,她们哪里能知道这样的事呢?

第二天一早,春花就带着大丫去了孙掌柜的铺子,孙掌柜也客气地把她请到了后面的住宅里。

因为孙掌柜的这间铺子很大,后面的住宅也宽敞。挨着铺子后门的一个院落应该是给伙计们住的,北边墙上一个月亮门,进去后才是孙掌柜住的院子。

这间院子比外面的要小一些,但非常精致,院子里搭着一个葡萄架,熟透了的紫葡萄一串串垂下来,让春花眼睛一亮。到了辽东,还第一次看到这样雅致的东西。孙掌柜看出春花很喜欢这里,便让人拿来了垫子,请春花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

“定辽前卫这里实在荒凉,我把铺子的事安排妥了后,就让人搭了这个葡萄架,从别处移些葡萄过来。没想到,去年冬天没冻死,今年又结了葡萄,一会儿拿竹剪剪两串请于娘子尝尝。”

春花笑着摸了摸一串葡萄说:“那我可要自己挑两串大的。”

“悉听尊便。”孙掌柜潇洒地挥了一下手。

“请喝茶。”柔美的女声响了起来,和氏过来送茶,但她一看清是春花就变以脸,态度也没了刚刚的恭敬,沉着脸把两杯茶放在了石桌上。

春花朝她客气地点了点头,但并不与她说话,依旧转过来对孙掌柜说:“我这样冒然过来是有事相求。”

孙掌柜热情地说:“于娘子请说,但有所使,自当效命。”

一旁的和氏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了孙掌柜身边,哼了一声说:“于娘子不是要去投亲吗?怎么还在卫城内?”

春花和气地笑着说:“我本是要去投亲,但上次我们遇到的瓦刺人的下落还不知晓,卫城外恐怕不安全,便拖沿几日。”

孙掌柜大约也会想问这个问题,春花便给他们一个交待。

果然孙掌柜说:“是啊,是得谨慎些,上次的经历可把我吓坏了。”

“谁都不想再遇到一次那样的事了。”春花笑着问:“除了这个原因,我也有点别的事。听说隔壁那家铺子托孙掌柜代卖?我想去看看。”

“你买那铺子干什么?”和氏突然问。

春花并不理她,只是看着孙掌柜。

孙掌柜也是吃了惊,但还是很快说:“我去拿钥匙,陪于娘子去看看?”

“那好,”春花并不拖延,含笑站了起来,一副等着孙掌柜出门的样子。

孙掌柜去拿钥匙,和氏就坐在他刚刚坐着的地方,面带不豫地看着春花。自从在路上那次和氏出丑后,春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听说那天她和孙掌柜很晚才到驿堡,驿堡的人并没有给他们开门,后来两位总旗帮着求情,才用吊篮将他们吊了上来。

和氏低声问:“你到我们家来做什么?你可别想进孙家的门!”

春花笑了笑,说:“你想错了。”

可和氏怎么能信,她又说:“就是孙掌柜同意,夫人不点头,你就进不了门。”

和氏是个目光非常狭隘,没有什么见识的女人,可能在她的眼里,孙掌柜就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明明在路上,每次都是孙掌柜主却与春花搭讪,但在她看来,就是春花在勾引孙掌柜,对于这样的人,春花只能不理她。

好在孙掌柜很快就出来了,他叫了一个伙计跟着,就带着春花去看铺子。和氏竟也跟着,但孙掌柜没说什么,春花也就不在意。

这间准备出兑的铺子同孙掌柜的那间基本一样,只是因为是南大街的第一间,要比孙常柜那里还要大上一些。里面是按酒店布置的,宽敞的大厅应该是把几间屋子打通,还留有几根柱子,还留有几张吃饭用的方桌。

从大厅里穿过,后面与孙掌柜铺子的后院对应的地方布置成了酒店的雅间,院中的天井里摆着假山,还挖了一方水池,周围种着花草,只不过现在早就水枯花干。周围一圈的屋子,都是独立的,有大有小,里面都有桌椅。

酒店的后厨非常大,有一排十几个灶台,巨大的铁锅和锅盖都在,案桌也留在原处,在桌上还放着被放弃的几十摞瓷碗。与后厨相邻同样有一个与孙掌柜那里一样的月亮门,里面是一个小院,正好与孙掌柜那间小院隔墙相对。

当年酒店的主人在装修时费了些心思,将整间饭店都修了火道和火墙,厨房里烧了火,就能将整间饭店温度提高。这样的设施在辽东镇普通的宅子里也有,但这样大的一间铺子里面都修到了,所费肯定不少。

没想到令春花更就惊喜的是,这家酒店的东家在仅隔一条街道的地方还有一处两进的大院子,正房厢房倒座都加起来有二十几间屋子,院子中间的花草都枯死了,只有一棵粗壮的桃树还活着,上面挂着几颗稀稀落落的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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