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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213)

但面上她却半点不

敢流露不说,还得笑着对万公公道:“我已经试着烧过十二、三窑了,这烧一窑就得七、八天的工夫,实在是没办法快。”

万公公就更不满了,道:“不是说现在烧一窑只需要两、三天工夫了吗?”

宋桃再次在心里骂起了宋积云。

她怎么那么闲,天天搞这些所谓的“技改”,煤、松柴换着烧,有时候甚至会各烧一半,弄得大家都跟着不得不想办法天天动脑筋怎么烧瓷。

昌江码头上的煤船把江水都染黑了。

“宋积云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呢!”她只好辩驳道,“谁不知道煤的火更大,烧得更快,可煤多贵啊,有几家能烧得起。前几天不就有人效仿他们家,一窑瓷器全都烧裂了,一个好的都没有吗?瓷器这东西娇贵着呢,火大一点小一点都不干。哪能用那么猛的火。”

两人正说着话,御窑厂的主薄神色不愉地来见万公公。

见宋桃在,他脸色更不好看了,原本准备私下里和万公公说的,现在他干脆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宋老板刚刚又开了一炉龙窑,烧了八千多件旧青花,以良玉窑厂一半的价格在卖。宋家窑厂现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要货的客商不说,还有很多人连夜在往景德镇赶。”

他是很不赞同万公公所谓的“定额销售”的办法,更讨厌给万公公出主意的宋桃。

但山高皇帝远,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赞同也只能忍着。

“不可能!”万公公还没有说话,宋桃就跳出来了。

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主薄忍不住讽刺她:“宋三小姐怎么会觉得不可能?是宋老板烧一窑烧出了八千件旧青花不可能,还是宋家窑厂敢在景德镇卖瓷器不可能?”

万公公的一张脸早已胀红成了猪肝,他懒得管主簿的阴阳怪气,厉声道:“怎么回事?”

主簿不屑地瞥了宋桃一眼,这才道:“说起来,宋老板也算是托宋三小姐的福了。宋三小姐把青花的价格拉了下来,那些烧青花旧瓷的人家只好帮宋三小姐做工,这些人也就不占什么定额了。

“他们把手里的定额都卖给宋家窑厂。

“如今一年十五万件瓷器的定额,除了良玉窑厂的,全都在宋老板手里了。

“你说,她能不能在景德镇卖瓷器?”

“怎么会这样?!”宋桃惊呆了。

万公公也傻了眼。

两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主薄却看戏不怕台高,早就想把这个可笑的限额制给取消了。他趁热打铁问万公公:“您看这件事怎么办?以后只让良玉窑厂一家烧青花吗?我可看见了,今年造办处拿过来的单子里,还有两对龙缸。您看,要不要让良玉窑厂先试着烧烧,免得到时候交不了差!”

万公公顿时老羞成怒,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宋桃砸去,还愤怒地道:“你怎么让那些低贱的窑工把限额卖给了宋积云?你是吃干饭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本章完)

第229章

宋桃捂着额头,感觉鲜血从她的手指缝里滴落下来。

可她站在那里,连让人包扎的勇气都没有。

万公公神色太吓人,两眼冒着凶光,仿佛能把人吃了似的。

主薄看了,反而有点同情她了。

他不由对万公公道:“您看,这件事怎么办?”

万公公狠狠地瞪了主薄一眼,阴恻恻地道:“把师爷叫进来!”

他当时怎么鬼迷心窍地听了宋桃的话呢?

他瞥向宋桃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主薄吓了一大跳,忙将宋桃拉了出去。

见她额头血流不止,叹了口气,低声提点她:“赶紧去找个大夫,万公公那里,只怕你要使点力了。”

雪中送炭。宋桃感激不尽,忙请教道:“您看,我怎么办合适?”

主薄想了想,还是点拨了她一下。

朝他伸出一个巴掌。

这就是五万两银子的银子了。

宋桃心里一沉。

她虽然用计赶走了一部分洪家留在窑厂的人,但时间尚短,账目上却没办法瞒天过海,她积积攒攒,也不过想办法昧下了不到五万两银子。

若是全都拿给了万公公,那她这段时间岂不是白干了?若是不让万公公心里痛快了,那她这段时间的投入岂不是打了水漂?

宋桃咬着牙向主薄道了谢。

*

宋积云在和元允中、宋积雪一起扎纸鹞。

过了元宵节就是龙抬头,正是放纸鹞的好时候。

还没有收灯,宋积雪已拉着元允中的衣袖开始嚷着要去放纸鹞了。

元允中干脆教她怎么做纸鹞。

宋积云发现,元允中教学非常的灵活,旁征博引也就罢了,他还会根据遇到的事情调整授课的内容和方式、方法。

比如之前的元宵节,元允中就告诉宋积雪做走马灯。

而且还真做成了。

宋积雪整日整夜地抱着那个画了个扑腾的飞鸟,因为灯的旋转,画面上的飞鸟像拍翅而飞似的灯笼不放手。

这涉及到一些物理的元素。

做一个能飞上天的纸鹞,则涉及很浅显的力学和风学。

让宋积雪亲自动手,她能在玩的时候慢慢地感受到这些自然科学。

因而当她知道元允中在告诉宋积雪做纸鹞的时候,忍不住过来看了看。

然后,事情就从元允中教宋积雪做纸鹞,变成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做纸鹞;从只是做一个非常简单的咸鱼头明纸糊的纸鹞,变成了做一个三丈来长的高丽纸百足蜈蚣纸鹞。

宋积云也被元允中按头坐在屋檐的竹椅上,帮他们画百足蜈蚣的图案。

在她旁边扎纸鹞的元允中还不时侧身过来指点:“这里要点一下,让颜色渐渐洇染,有层次感,蜈蚣的脊背看上去才能是一节一节的。”

宋积云当然知道,但她看着春日暖暖的阳光透过树间枝桠洒落在他们前面的青石砖,有着偷得半日闲的惬意。

“这有什么关系呢?”她和元允中闲话,“纸鹞放上天,大伙只能看得见他的腹部吧?说不定连腹部也看不清楚,只看得见一只大蜈蚣。”

元允中冷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青色的竹篾间翻飞,令人赏心悦目。

“那你最好让菩萨保佑我做的纸鹞放一次就破了。”他垂着眼帘,神色认真且专注,“不然就把这百足蜈蚣挂在你墙上收藏。”

“咦,纸鹞还能放几次吗?”这下子轮到宋积云奇怪了。

前世,她小时候很少去放风筝,没更多的记忆。这一世,她小时候父亲常带她去,有些风筝放上去没多久就破了,摇摇晃晃地从空中落下来;也有那能放好几次的,但都非常的贵,好像是绸布做的,不像纸做的那么容易放上去。

正在哼哧哼哧地把元允中扎好的纸鹞骨架搬到凉亭里放好的宋积雪跑了过来。

“姐姐,姐夫买的是油封纸。”她满头大汗的,宋积云给她喝了一杯茶,她继续道,“是姐夫听说我们龙抬头的时候要去昌江边上放纸鹞,特意让人从南昌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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