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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农门长女(90)

杨瑾怔了一下,章丽雯说的一起回北京,当然不只字面的意思,章叔叔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帮自己这么大的忙,除非……

与章丽雯从小就是同学,又一起插队,实在太熟了,杨瑾从来没有多想过什么,今天他才醒悟过来。

不过,自己不能同意。

章丽雯却急了,回北京是非常艰难的,爸爸帮自己办都很费力,但是他特别看中杨瑾,也愿意自己嫁给他,才咬着牙点头了。没想到杨瑾居然没有立即答应,“难道你不高兴吗?”

章叔叔帮自己回北京,是以为自己会与章丽雯结婚,但其实并不是的。到了这时,杨瑾只能当成没听懂,笑着说:“回北京当然是好事,可是我要是办,也不能只办一个人的——我就要与鲁盼儿结婚了。”

“什么?”章丽雯不相信,“你要跟鲁盼儿结婚?她可是农村户口!”

“是,而且我也会在九队落户,变成农村户口。”

“你疯了吧!”

“没有,我很清醒。”

章丽雯狠狠地盯着杨瑾,“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还以为你还想着黄乐怡,没想到你却……”说到这里,她气愤难平,一把抓起炕桌上的搪瓷缸用力摔在地上,“你就一辈子留在农村当农民吧!”

第73章 新搪瓷缸

吃饭的时候, 只有杨瑾一个人回来了,“章丽雯还有事儿,先回公社了。”

鲁盼儿笑笑, 并没有意外, 在碗里放一匙白糖,又少加了一点开水化开,挟一个豆包放在里面递给他, “你先趁热吃,这时候最好吃呢。”

晚上,鲁盼儿就在知青点儿看到摔瘪的搪瓷缸了,白底红字的漆掉了一大块,露出黑黑的铁皮,就笑着说:“看来丽雯姐真生气了。”

杨瑾苦笑, “我们几个知青都是一所中学的学生,章丽雯不但与我是同班同学, 我们的父母还是一个单位的,所以关系还不错。以前大家同病相怜, 相互帮助,现在观点不同, 谁也说服不了谁,她就发了大小姐脾气。”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观点不同吧?”

杨瑾大吃一惊, “你怎么猜到了?”

“杨老师, 你不是一直说我聪明吗?”鲁盼儿狡猾地笑了,自从明白了感情上的事儿, 她就懂得章丽雯也喜欢杨瑾了——所以她知道杨瑾要与自己结婚,一定会很生气。

“是聪明!”杨瑾拍拍鲁盼儿的脑袋,“我还是今天才知道的呢。”

章丽雯一直劝自己调动,甚至还主动帮忙,过去他以为是同学间的友谊,没想到她会这么想。

杨瑾本不想告诉鲁盼儿,不想还是没瞒住。

“其实,我也许更早之前就喜欢你了。”鲁盼儿垂下头低声说:“我还上初中时,听丽雯姐说起你,心里就很不舒服,还跟她别苗头了呢。”

“哈哈!”杨瑾又吃了惊,然后笑得弯了腰,“怎么别苗头的,赶紧告诉我。”

“我才不告诉你呢,”鲁盼儿一转身,两条黑黑的麻花辫甩了个弧线,从杨瑾面前划过,“我先回家了。”

还没到门口,却被杨瑾拦住了,他的一只手臂紧紧地抱住她的腰,将她拉得退后了一步,两人的身子便也靠在一起。

鲁盼儿就闻到了他的气息,很特别的味道,又混了淡淡的肥皂味儿,很好闻很好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觉得整个人都昏沉沉的,却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不要。”

可是杨瑾却没有放手,而是将她箍得更紧,简直都要喘不上气来,而他的唇也落在了她的脸上,炙热得要将她烤化了,“杨老师……”

杨瑾的手慢慢松开了,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控。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但放鲁盼儿走又舍不得,“我们去爬山吧。”

“爬山?”鲁盼儿晕乎乎地问。

“想去吗?”

“想!”不管去哪里,只要跟着杨老师就好。

“那我们就走吧。”

红旗九队就在山脚下,不过这山并不高,长了成片的野山杏,生产队里的人只有砍柴打猪草才会上山,而打猪草是孩子们的活儿。

鲁盼儿长大了,算起来有好几年没有来过了。

杨老师打着电筒拉着鲁盼儿的手爬到了半山。

冬天的夜里爬山,身上穿得厚厚的,又看不大清路,但感觉很特别,鲁盼儿停下脚步,“看,天上的星星可真亮!”

月亮不知去了哪里,满天繁星闪闪,令人心动神摇,杨瑾看了会儿,又转向山脚下的点点灯光,“那里就是红旗九队。”

“我看到我家了,”鲁盼儿辨认了一会儿,“听说我家是后分出来的,所以第一个在山脚下盖了房子。”

“队里给我新划的宅基地应该也在附近。”

“离着近些挺好的,”鲁盼儿想了想还是问:“留在农村,你不会后悔吧?”

虽然他们早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但是今天章丽雯一定又会说起,而这也的确是现实,鲁盼儿担心将来他会后悔,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当然不会,农村并没有什么不好,种田读书,是中国人几千年的传统——听过过去我们杨家的门楣上就写着耕读世家四个字。”杨瑾坚定地回答,拉住她的手,“来,我们继续向上。”

他们不但到了山顶,还爬上了最高的一块大石头,寒风凛冽扑面而来,可他们一点也不冷,并肩坐在石头上,紧紧地相拥着。

“现在再向下看,是不是又与刚刚不一样了?”

的确不一样了,九队变得很小,不远处又有一片发出桔黄色柔光的房舍,那是八队,再远一些应该是七队……月亮突然露出一弯,细细的,有如银钩,清亮的光辉下,鲁盼儿又看到了水渠、大路,蜿蜿蜒蜒,一直伸向到远方。

“有没有觉得心胸一下子就开阔起来了?”杨瑾笑着问。

以前鲁盼儿跟杨老师学过一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现在只是登上了附近的小山,鲁盼儿就觉得这时候再说户口、成分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甚至有点儿可笑,“嗯,我明白了。”

“从北京到红旗九队,我苦闷了很久。有一天我来到山顶,看到下面的苍茫大地突然就醒悟了,前途虽然渺茫,但最不应该失去的是信心。也许我不能上大学了,也不能实现年少时的梦想了,但是我要更坚强、更坦然地面对一切,掌握自己的人生。”

“成分、户口、工作就像枷锁一样,可是为了挣脱这样的桎梏,汲汲营营地走关系、送礼岂不是把自己引入一个更大的牢笼?”

“我父亲常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小时候听得惯了,也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正合眼下的境遇。历史的大潮流下,我能够在红旗九队平平安安地生活,又遇到心仪的你,一起过简单而幸福的生活,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杨老师,你说的真好——我也这么想的。”

“我早就说过,你一直能比我更早地懂得人生的道理。”杨瑾笑着紧握鲁盼儿的手,“我们回去吧,太晚了跃进他们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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