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竟扎着堆儿来中国,”鲁盼儿放下电话笑着告诉杨瑾,“算起来史密斯他们才走不久,陈港生就到了。”
杨瑾原不认识陈港生,却几次听钱进和鲁盼儿谈到,便笑问:
“他准备回国投资?”
“他这次是跟着几个朋友们来考察的,招商办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给了他们很多优惠政策,不过他还想见见我,亲眼看看个体经营的情况。”
对于准备回国投资的同胞,鲁盼儿很热心地陪着他们到自家店面、服装厂转了转,“其实我本来不懂做生意的,机缘巧合买了编织机,开了服装店,又慢慢扩大……”
跟着陈港生一起过来的李老板吃惊不已,“当初鲁老板只投资几千元钱,从一个小店这么快地建立工厂、服装店,又有了自己的品牌!”
又有人说:
“鲁老板并没有学过经营、管理,也没上过大学,真是天才呀!”
陈港生就笑,“还是在中餐馆,我就看出鲁老板又能干又聪明!”
别看只是简单的摘菜洗菜,不同的人做还是不一样的,鲁老板干活儿特别有条理,手脚还快,又注意配合,效率特别高。
鲁盼儿对自己也颇有自信,但是她还是公正客观地说:
“我到北京五六年了,眼见着一切都在变:
大家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不一样了;周围的环境不一样了;观点也不一样了。
就在这日新月异的改变中,机会太多了。
所以霓裳羽衣发展起来了,我身边还有很多相同的例子,比如隔壁的江南丝绸,再比如我的同乡兼同学,他当初一个人到北京做木匠活儿,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施工队,能装修,能盖楼……”
“幸而我过来了,”陈港生已经下了决心,“这是大陆最好赚钱的时机,我决定在北京投资开一家粤式茶餐厅。”
李老板也说: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准备把生意挪到中国来。”
鲁盼儿一句也没有劝他们,但是这些商人亲眼看到了她的成功,都满怀信心,准备在中国大展身手了。
她看在眼里,说不出的高兴,“欢迎你们回来呀,让我们一起来把我们的祖国建设得更好!”
陈港生出生于香港,长于台湾,在美国生活多年,还是第一次踏足故乡,但他毕竟是炎黄子孙,莫名地便有一种亲切,此时就笑着说:
“今天我请客,既感谢鲁老板,也预祝我们能在大陆生意兴旺!”
鲁盼儿赶紧说:
“大家到了北京,自然应该我请。”
带着大家去了仿膳,“尝尝中国传统宫廷风味。”
这一次来北京察看经商环境的商人中一位女士,成容,四十多岁,是做食品生意的,因性别相同,与鲁盼儿十分亲近,一路上挽手相伴,此时对仿膳赞不绝口,“我终于尝到当年老佛爷慈禧太后喜欢吃的芸豆卷和小窝头了,回到家里向家人们说起,不知他们地怎么羡慕呢!”
又叹道:
“这些宫廷菜固然色香味都到了极致,但如今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又有几人肯费工夫做这个?
唯有快餐才适合。”
鲁盼儿去过美国,见识过麦当劳、肯德基种种,便笑问:
“成姐准备做什么快餐的?
也是汉堡、热狗?”
“我打算做方便面。”
鲁盼儿却没听过,“像挂面一样的吗?”
“比挂面还方便。”
成容笑着告诉她,“面炸熟密封起来,再配上调料、蔬菜干,吃的时候只要用热水泡一会儿就好了。”
原本为了尽地主之谊,但是鲁盼儿很快与这些人成了不错的朋友,大家在一起聊天,挺有趣的,她也增加了许多见闻。
没多久,这些人便开始在中国投资、建厂、做生意了。
陈港生处理了美国的事务,带着太太重新回了北京,并回请鲁盼儿一家。
他虽然是生意人,但对杨瑾特别尊重,热情地将人迎了进来,“能请到燕京大学的老师,可真是蓬荜生辉呀!”
“客气了。”
杨瑾笑着四处看看,“这是北京第一家粤式茶餐厅吧?
很有特色。”
鲁盼儿也正打量着餐厅——雪白的墙,雪白的桌布,乌木桌椅,几幅乌木框的风景画,整间餐厅没有半点奢华,干净舒适,像一副水墨画儿,简单而充满韵味,“与你在美国的饭店大不一样呢。”
“茶餐厅不只是吃饭的地方,更是休闲的去处,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有一种散漫的感觉,让人进来就彻底放松下来。”
陈港生笑着给大家倒了茶,“这是普洱已经泡了两次,现在正好——美国的中餐馆是谋生的工具,这里才是我和我太太心目中真正的餐馆。”
“希望大陆人能喜欢我做的菜,”陈太太头发挽起,插一根乌木发簪,身穿半长白色绸衫,下面一条阔腿黑裤,温柔娴静,仿佛从古画中走出一般,微笑着端来了几样茶点,放在梓恒和梓嫣面前,“小朋友们,来尝尝阿姨做的点心怎么样?”
雪白的细磁碟子,上面放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仿佛工艺品一般,梓恒和梓嫣没等吃先笑着说:
“好漂亮呀!”
“这是虾蛟,这是叉烧包,这是流沙包,是用甘蔗汁做的……”
每尝一样,两个小朋友就开心地表扬,“真好吃呀!”
小孩子的笑脸让陈太太特别高兴,又笑着让大家,“现在厨师还没有培养出来——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先慢用,我再做一道粉肠便来。”
鲁盼儿已经被陈太太的手艺惊服,听到粉肠,更是心动,“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当然。”
陈太太笑了,“我们一起去厨房吧。”
鲁盼儿随着陈太太去了厨房,见那里已经有两位厨师正在准备食材,虾、瘦肉、小葱、姜已经洗净切碎,胡萝卜则用插板插成细丝。
陈太太将所有材料放进一个大碗,加了一个鸡蛋、一点生抽,一点蚝油拌好放在一旁,“这就是粉肠的馅。”
然后她又拿了粉加水调成糊,“这是粉肠的皮。”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陈太太在一个烧开水的大锅上放了一个平盘,先涂一层油,再倒入薄薄一层粉糊,受了热粉糊凝固成半透明的皮子,陈太太手疾眼快地将馅料放在上面,然后盖上锅,等了几分钟将平盘拿出,用铲子轻轻地将粉皮起,便成一个卷子,“这时要特别小心,皮破了就不好看了。”
卷好的粉肠放在盘中,透过粉皮可以清楚地看到橙色的胡萝卜、粉红色的虾、翠绿的小葱,再淋上烧好的汤汁,美得就像工艺品,陈太太温和而自豪地笑着,“就是粤式粉肠。”
原来此粉肠并非当年杨瑾带自己吃过的粉肠,但是,“中国人真是太神奇了,只粉肠就有多少样!”
鲁盼儿惊叹着与陈太太一起将粉肠送到餐桌上。
“我们可是世界上著名三大美食国家之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