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盼儿也觉得很愉快, “这是剩下的钱。”
“我们的事情这么麻烦, 你只收手工费太吃亏了。”
丁老师摆手,“因为你的帮忙, 我们的出国置装费才能剩下,你就留着吧。”
“那可不行, 我做衣服都是明码标价的。”
鲁盼儿一定把钱放下, “你们就要出国了, 一定有许多事要做, 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笑着走了,丁老师和韩老师穿着自己帮忙准备的衣服出国,她又开心又满足。
韩老师和丁老师从国外开会回来,特别给鲁盼儿捎来两块电子表,“给孩子们戴着玩儿吧。”
两块表的表壳和表带都是塑料的,一个绿色一个粉色,特别漂亮,表盘正中间是一块银灰色的玻璃屏,上面用阿拉伯数字显示时间,鲁盼儿赶紧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小孩子浪费了。”
“这些年国外科技发展很快,电子表是很常见很便宜的东西,”丁老师笑着说:
“其实应该买更好一些的礼物,可是我们把获得的奖金都买设备用了,剩下的只够买些小东西。”
“买设备?”
“我们学化学的,实验设备很重要,而我们国家在这方面落后太多了。
所以我们就用奖金给学校买了一套实验设备。”
要是把奖金换成外汇券,一定会很多很多,足够在友谊商店买彩电、冰箱、洗衣机、音箱这些大件了。
可他们家什么东西也没添,鲁盼儿感慨之余,更佩服他们了。
韩老师和丁老师又给她带来几位顾客,他们的许多同事也一样,过去很少关注穿着打扮,但随着改革开放,与外界的接触多了,对于衣着的要求也高了,而鲁盼儿做的衣服又特别适合。
从剪刀胡同搬家失落的顾客就这样补了上来,而且比先前还要多,恰好赶上年前做衣服的旺季,鲁盼儿十分繁忙。
不过,丰美放假来了要帮她打下手时,她坚决拒绝了,“只差半年就高考了,你和丰收要抓紧时间复习,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
杨瑾也告诉他们,“现在学校、家长都非常重视学生的学业,你们成绩虽然一向不错,但想考上顶尖的大学还是要继续努力,这个假期很关键,你们什么也别管,就在家里认真复习。”
跃进也笑着说:
“家务我都包了。”
就连过来看书的韩冬也赶紧表态,“我可以辅导功课、带梓恒和梓嫣,做家务,以实际行动支持鲁丰收和鲁丰美同学加入我们学校。”
丰收丰美都是懂事的孩子,果然沉下心认真学习,累的时候跟着哥哥打一套军体拳,再陪着梓恒和梓嫣玩一会儿,连院门都很少出。
这天,赵新月过来了,笑盈盈地说:
“以前都在你家聚会吃饭,今年改到我家吧,就定在这周日,到时候你们一家都过去,再带着梓恒、梓嫣和跃进、丰收、丰美,人多热闹!”
顾铁山的伤痊愈后,部队将他调回北京,又分配了住房,如今他和赵新月在部队大院里安了家。
鲁盼儿点头笑了,“既然已经定好了,我们都听你的吩咐。”
赵新月新婚不久,还是第一次张罗这么多人吃饭,便又向鲁盼儿请教,只恐招待不好同学们。
鲁盼儿早有经验,一一告诉了她,又笑着说:
“不必担心,我们过去都会帮忙的,何况男生们从来都主动上灶。”
聊了半晌,赵新月站起身,“钱进、陈大为、蔡颖还有徐菲几个都通知过了,只差章丽雯了,我就过去说一声。”
上一次鲁盼儿主动陪着赵新月去章丽雯家,是担心她尴尬。
但也是从那次起,鲁盼儿认识到赵新月果然已经不再把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对章丽雯平淡而客气,举止非常得体。
“也好,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鲁盼儿一笑,自己倒是宁愿与章丽雯少些来往。
赵新月看了出来,“铁山不想请她,可是我想毕竟都是同学,只漏下她一个人倒显得小气。
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不算什么,她其实并没有坏心,就是被惯坏了。”
“你真是成熟了。”
“我上了大学,又已经结婚,再不能像不懂事的女孩了。”
赵新月含笑摆了摆手,“周末见。”
鲁盼儿送走赵新月,才重新坐在缝纫机前,章丽雯推门走了进来,“能不能早点儿把我的新衣服做出来,我周日想穿呢。”
“活太多了,只能按顺序做,”鲁盼儿看看本子,“你的衣服要周二才能做好。”
“我原本想着过了年再回去上班,所以不着急穿新衣服,可是周日我们同学聚会,我总得打扮得漂亮些呀。”
“真赶不及了。”
鲁盼儿摇摇头,她并非故意推脱,而是活儿实在太多,而周末同学聚会又要占用大半天的时间,从今晚起自己就要赶着多做些呢。
“你把别人的往后推一推,不就有时间了?”
“那怎么行?
都是约好的。”
章丽雯没办法了,撇了撇嘴说:
“你没注意吧?
赵新月浑身上下都是新衣服,还住进了部队大院儿——顾铁山升团长了,部队的工资又高,以后我们都比不了她了。”
“都是朋友,有什么可比的?”
鲁盼儿低头扎衣服。
“难道你不想成为北京户口?
不想找到正式的工作?”
章丽雯还想再举几个例子,可是却举不出来了,鲁盼儿除了没有北京户口,没有正式工作,别的还都不错,但只这两样,自己就永远胜过她。
“我当然想把户口落在北京,但那只是为了我们一家人生活更方便,不是跟别人比。
至于正式工作,倒是没什么,做衣服挺好的。”
挣的钱还多呢。
“你就是不肯承认吧。”
鲁盼儿笑笑,章丽雯既然不信,自己也没有办法。
这次聚会,鲁盼儿和杨瑾早早就出了门,而且骑了自行车,他们不想与章丽雯和周华同行。
赵新月见了二人便埋怨,“你怎么没有把孩子们带来呢?
还有跃进和丰收丰美,我可是都邀请了的。”
自家人太多,何况今天又是同学聚会,鲁盼儿一笑,将带来了一兜桔子放在桌上,“走的时候两个孩子还睡着呢,就没叫他们起来,跃进几个就留下带孩子了——有什么活儿,我们先准备出来。”
虽然男生们会主动上灶,但菜还是要事先预备好。
不料厨房里早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一溜儿盆碗,鸡鸭鱼肉收拾得干干净净,蔬菜切得长短大小一模一样,在盘子上排成队,鲁盼儿和杨瑾一同笑了,“这一定是顾铁山准备的!”
“是他做的,”赵新月笑了,“在七队插队的时候,我就宁肯参加劳动也不爱做饭,考上大学更是不进厨房了,原以为结婚总要学着做,结果我上学离家远,他就包下了所有的家务。”
杨瑾不由感慨,“真是没想到顾铁山这样能干——我也要向他学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