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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凰(6)+番外

赵婆子与大家也是一样的,最讨厌的是这些穷酸们。不只是因为他们又穷又酸,而是他们的架子一向拿得很大,就比如取饭送食盒这些小事,那些人再不肯动一下手的,仿佛做了便丢了身份。

曾经有一位穷酸因为自己忘记送饭过去,竟然就不来取,饿了两天,最后在文澜阁里昏了过去,差一点闹出事来,累得赵婆子差一点因此被赶出厨房。

赵婆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来取一次饭菜竟要比活活饿死的糟糕吗?心中便更对这些人满心鄙夷,但从此又再不敢轻忽。

眼下的小姑娘却是不同,又可爱又乖巧,才吃过饭就主动将餐具送了出来,又笑嘻嘻地称自己嬷嬷,这还是在厨房吃饭的人中第一个如此尊敬自己的,让赵婆子不由得受宠若惊。

素波却知道,自己这个小姐本来就是冒牌的,而且就算是先前的徐小姐来了,其实也只不过空有一个世家女的名儿而已,徐家早不成了,遭了灾就更彻底没落,落架的凤凰连鸡都不如,又有什么可骄傲的。

而且,在喜欢美食的素波看来,与赵婆子这样厨房的工作人员打好交道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事——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从此在安安稳稳地生活之中,时不时地弄些美食,已经是素波不知不觉间给自己定下的最高追求了,她从来也不是有志向的人,就在她来到这个世上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成绩十分平庸的学生,上着一个平庸的大学,学着一个平庸的专业……

素波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本领去追求更高更好的生活。否则,身为穿越人士,她怎么会到了这个世上已经数月了,竟一筹未展,只能跟着叔父逃难?

自己唯一的优势,那就是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很得老师同学们喜欢,可到了这里就完全成了劣势,叔父和自己因此才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赵婆子对徐小姐印象极好,此时就笑着指了厨房告诉她,“府里厨房有好几处,我们这里专管文澜阁诸位先生和家眷的餐饭。不过文澜阁里陈征事,还有几位大儒,又另有专门的小厨房,至于相府里,又有内厨房……”

素波本有意去厨房看看,但毕竟是刚刚相识,总要有点矜持,又怕久不回去叔父会担心,就笑着向赵婆子告辞。再回到小院,天色已晚,叔侄二人自逃难以来,风餐露宿,就是进京后住进了客栈,也没有如此舒适安全的环境,早就乏到了极点,便关门闭户,早早安歇。

第二天一早,早饭之后云哥儿果然来接叔父去文澜阁。叔父因相府内自然是安全的,也不似过去在客栈时一般要将素波锁在屋内,只是叮嘱她不要乱走,在家等他中午回来。

叔父还没有回来,云哥儿便送来两贯钱,“这是相府给徐先生用的。”素波看着闪着黄灿灿光芒的铜钱,就连那穿钱的青绳都崭新干净,心里满是愉悦,暗暗算起来要买的东西,又向云哥儿道谢,拆了那青绳拿下一把塞给他,“去买些零嘴儿吃吧。”

云哥还是不收,走了后没一小会儿又抱着两匹绢进来道:“这是相府给徐先生裁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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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百年世

素波收了钱和绢,心里感慨,相府的待遇还真不错!

如今叔父和自己已经解决了吃饭的问题,接下来最重要的应该是添置绵被和绵衣裳,毕竟秋天已经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素波先前也是家里的娇娇女,考大学之前不必说,她从没有做过一点家务——就是她想做,爸爸妈妈也不肯啊,异口同声地让她专心学习。

上了大学之后,她在假期学了些厨艺,但也做得不多,毕竟住校时又没有机会了。至于工作——她还没有机会,素波出事前才上了大学。

过去,她什么也不会,现在她其实还是什么也不会,但是她却知道自己一定要学会。叔父是完全不懂得日常生计的,因此素波便将要这责任都担了起来。她起身将钱和绢钱收好,出了院门,锁了门去何老太太家。

她要问清在哪里能买得到针线、棉花,要多少钱,然后怎么做出棉被和棉衣。要知道在这个世上不似先前那样商品丰富,什么都可以自商场网上购买,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子也要亲自做许多针线,更不用说她这个没落的世家女了。

何老太太是个极热心的老妇人,又喜欢唠叨,因此她用心帮素波算好应该如何添置东西,要知道相府发给的钱并不够一次将这些东西都买全了,因此要先做冬衣,然后等下个月再做被子。又告诉她,“先用相府的绢布给你叔父做一件外裳,文澜阁里的先生没有穿破旧麻衣的。”

噢,毕竟是出入文澜阁的,总不好太寒酸!

素波从善如流,按何老太太的指点求了云哥儿到铺子里买东西,又将两匹绢抱来请老夫人教她裁衣裳。

这个年纪的女孩早应该会些针凿了,尤其是世家女,家里自然早早教过,可是何老太太见素波竟然什么也不懂,心里便暗暗叹一声,“徐家果然没落了,连教养女子的能力都没有了。”可又对素波多了几分怜惜,“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若是没有天下大乱,她一定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呢。”

因此一点也不在意素波什么也不会,慢慢地从最简单的穿针引线教她,“就这样,对了。”又用手轻轻地将素波的身子扳正,“就是缝衣,也要有美好的姿态。”心里又想道,“如果自己有孙女,也应该是这样大了。”倒把乖巧的素波当成了孙女看。

素波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感觉出何老太太的善意,更愿意亲近她,听她的教导。事实上,她从没想过自己竟有会做针线的时候,前世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几乎没有人会,但是她用心学,很快就做得不错了,其实真不难的。

到了徐叔父回来的时候,就见素波有模有样地坐窗边缝衣,赞赏地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道:“素波,江阴徐家可能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虽然式微,可我们也不能坠了徐家的声名。我虽然只在文澜阁半日,便觉相府里人事繁杂,你我更要谨言慎行。”

素波前世算得上一张白纸,象牙里十几年的学习其实什么都不懂,但是到了这里才几个月,却无师自通知道世事的艰难,得叔父提点立即也想到了丞相府里的复杂,赶紧答道:“叔父,我晓得的,平日里只在自家院子做针线,除了去何老太太那里请教,到厨房取饭菜,别处再不乱走。”

相府送来的两匹绢都给徐叔父做了新衣,正可以换洗。何老太太原劝了一句,“素波,两匹绢一匹给徐先生做,另一匹你也做一件新的吧。”可是素波摇头拒了,“我只在这里,又不出门,穿新衣旧衣又有什么区别?”她果真不打算四处乱跑的,几个月的经历让她懂得了谨慎的必要性。

何老太太就笑了,“好个懂事的孩子!”又道:“毕竟是小姑娘呢,总不好穿得太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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