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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凰(162)+番外

如果当初只将冀中割去几县给邓家,是不是牛通就不会反了呢?最初太子就是那样打算的,可是舅舅一再恳求,就是外祖也写了信来,他们还许诺每年多给东宫十万缗钱,自己就昏了头。现在想起来,十万缗钱又算什么,只要自己还稳稳地坐在东宫,整个天下将来都是自己的。

若是因此失了东宫之位,那可得不偿失了!现在长沙王敢于当面与自己争吵,还不是因为自己的战败,让他觉得有了机会。其实还有河间王,自己的亲弟弟,现在虽然没有跳出来与自己明着作对,但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已经变了,时不时地跟着长沙王的指责哼上一声,表示了清清楚楚的不屑——算起来还是痴傻的胶东王没有什么威胁,他只呆呆地坐在位子上,稳如泰山,一言不发,甚至就连表情也没有。

如果,自己不贪军功定然要出征平叛,就像胶东王那样平平安安地留在京里,接下文澜阁,开办太学,那么现在自己岂不是闻名天下的贤德太子?

但是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太子既然不能后悔,也就不能承认自己错了,那样储君的威信就会荡然无存,所以他还要坚持自己的主张,向着长沙王和王妃大喝一声,“你们胡说什么!吾早看出牛通心怀不轨,因此才将他调到青州,否则他在冀中起事,如今京城都要被波及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辩论呀!太子可真擅长黑白颠倒,强词夺理,死不认错,素波觉得自己大开了眼界,便又喝了一勺汤,然后将目光转向长沙王妃——她似乎比长沙王吵架的本事还要高呢,不知又会抛出什么□□。

可是辩论却结束了,因为皇上生气了,他将手边的一碗汤狠狠地在桌上一顿,汤水便荡了出来,沿着案几流下,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非是这声音有多响亮,而是整个大殿内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屏住了呼吸,便显出了这极细微的动静。

须臾,太子与长沙王以及太子妃和长沙王妃皆拜倒在地,再三道:“父皇恕罪!”

素波瞧着对面一直面色平静如水,端坐不动如山的胶东王站了起来,便也赶紧起身,与他一同跪在太子和太子妃身后,“父皇恕罪!”

虽然是太子和长沙王两家惹出来的事,但是按礼仪请罪时所有的人都要认错,就如河间王夫妻也一样,如今正跪在长沙王和王妃的前面,而且河间王除了请罪,又向太子和长沙王道:“我们家好久才团聚一处用膳,你们偏还吵起来了,惹父王和母后生气,真是不应该!”

要让素波说,河间王其实也很不应该,原本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他偏还要提起,而且又用一种教训的语气说话,这哪里是平息事端?而是借此机会压低太子和长沙王,显示他的高明。

说起来还是自家的小美男最好,不指责别人,只勤勤恳恳地做实事,如今素波早知道小美男已经有能力义正辞严地讲出很多有道理的话,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极其了得,早记下了许多的辞句,用起来也很方便。但是他毕竟与其余的皇子不同,心地纯净,对于皇位没有一丝一毫争夺之心,便显得高洁如雪。

因为一直在旁观,素波便注意到了皇上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小美男,她便担起心来,皇上千万不要觉得胶东王堪当大任啊!接下来青州还要继续平叛,素波可不想小美男去打仗,他虽然渐渐长大了,也懂事多了,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问题儿童,只看他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一定非要自己陪着他,怎么能出征呢!

但好在,皇上很快就将目光转了过去,素波就想了起来,皇上一向很少赞美胶东王,也不肯将重要的官职交给他,自己未免杞人忧天了。

第118章 稍纵即逝

胶东王的优秀, 其实远比徐素波看出来的还要明显。先前毫不起眼的胶东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了立于鸡群中的白鹤,。

太子自青州败回, 本已经灰头土脸,先前已经压下的冀中之事又重新提起, 更是将东宫多年积累的仁厚稳重的形象毁得差不多了;一直犯蠢已经被送到皇陵的江都王自不必提;而对太子此番兵败责备最多的长沙王未免让人觉得太过咄咄逼人,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嘴脸;河间王虽然没有什么过格的事, 但自皇上确定太子出征后他便摆出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 暗地里还会使几个绊子,让大家都知道了他人品的低劣;可胶东王便不同了,他可是将文澜阁和太学办得有声有色,宛如皇室中的一股清流。

如此情形,朝中众臣岂能看不到?又岂能不多想——虽说太子名分早定,不能轻言易储,且按礼法嫡庶分明不错,可是论起来胶东王才是皇上原配所出啊!

但是想归想, 这些话却不是随便说的。东宫乃国之根本, 纵打了一场败仗, 谁敢妄言废立?且眼下牛通已经将青州和冀中全部占据了, 算起来竟占了近两州之地, 朝廷面临的局势其实并不大好,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叛。

当然了,大家在私底下免不了会悄悄议论。

陆家的秘室里便是如此,陆相坐在上首半眯着眼睛仿佛老僧入定, 下面的张宗便道:“过去京里官宦人家一直流传着胶东王有些痴傻的消息,可现在大家都忘记了,反夸他才华出众,聪颖天成,公正廉明,名声如日中天。就连这次太子败了归罪于军械军粮不足,皇上让人详查,结果查出河间王竟暗地里盼着青州大败,长沙王厚此薄彼,唯独胶东王,任谁查也都道他公正公平,对各路兵马一视同仁,所经手粮草一丝不差。就连那胶东王妃,据说发粮草时她每日命人熬了绿豆水送到太仓前给领粮草的兵将们解暑,还把王府的冰也全送了过去,皇上先前并不知道,现在听了当即就赞了一句这才是我们皇家的儿媳妇。”

“又有严正,先前就力挺胶东王府,现在更是在朝堂之上公然称颂胶东王和王妃坦荡公正,一心为皇上为朝廷办差,已经有不少朝臣被他蛊惑了。”

张慎行见父亲一直说胶东王的好,便起身道:“胶东王固然成了难得的贤王,但其实他只是空得了名儿,却没有实在的利益。就说他发放粮草时竟坐在太仓前的空地上,众目睽睽之下,与将领们多一句话都没有;现在开办太学,一概都是考试,又要将写名字的地方糊上,评定了文章才揭开露出名姓来,谁又领他的情?其实还是个傻子!”

许衍就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天下人都会领他的情。”

张慎行一时便张口结舌,再说不出什么。

张宗就问儿子,“如今你在太学,见胶东王行事如何?”

张慎行脸上便露出了尴尬之意,当初同在陆家学堂里时他从没有把胶东王看在眼里,还跟着陆辰欺负过他,但现在胶东王高高在上主管着太学,他不过是一介小官,根本见不到王爷,“他一向甚少露面,只在几位大儒们讲书时会来,可也是坐在上座,我离得太远,连他的脸都看不大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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