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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意(71)

那一竿翠竹仍是葱葱郁郁。

钟意这阵子跟着周聿白住, 每天晚上都会在花园坐坐。

花园用一堵篱笆墙隔绝了现代社会。

一墙之外的高空夜景,一墙之内的仿真月亮。

风景都特别美。

之前有次她和周聿白去餐厅吃饭, 餐厅有小礼物赠送。

用玻璃缸装着的小金鱼和小水母。

红红白白的,非常可爱。

钟意厚着脸皮拿了两份。

眼巴巴地抱回家,放到了花园的水池里养着。

她那时候刚洗完澡,胡乱把长发吹两下,仍是湿漉漉地披在身后。

发梢水珠滴滴答答, 滚在她衣服上。

室内恒温, 倒也不冷。

周聿白从书房回去。

看见她穿着白色木耳花边的长睡裙,像朵临水照影的百合花,撑手坐在水边, 头发没梳, 有点乱糟糟的垂晃着。

她捻几颗鱼粮做饵,引得小金鱼在水面急得张嘴。

再把鱼粮抛到小鱼嘴边, 看它们一口吞下。

周聿白时常不理解。

就这么一点小事,也能让她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还能自言自语跟小鱼聊天。

但毋庸置疑。

他默不作声倚在旁边看她时, 心是软的。

说不上哪里特别。

只是喜欢看她笑得清甜的那副模样。

可她朝他走来时,笑容又是媚的。

有别于最起初那种青涩又含蓄的勾引。

风情万种, 手段娴熟。

两人在床上耳鬓厮磨的时候,周聿白手机频响。

这个时间, 极少有人会打搅他。

除非是家人或者私事。

消息叮咚响了很多声。

钟意瞄了一眼, 被他抓过来, 惩罚她的分心。

恒温的室内。

他的身躯将她笼罩,眉棱挂着晃动的汗珠,心思全然不管其他。

而后是电话铃声的持续震动。

周聿白皱眉,长臂一捞,把手机抓在手里。

是叶绾绾的电话。

“绾绾?”

他的嗓音沙哑性感,在电话里几乎有种电流游走的颗粒感。

“聿白哥哥,打搅了。现在国内时不时很晚?但我猜你大忙人一个,肯定还没睡,嘻嘻……”

碍于时差和国界,两人的交流维持在朋友和亲人的范畴内。

不疏远,也不过分亲昵。

叶绾绾在收拾回国的行李。

特意给周聿白打个电话,问问国内的情况。

两人电话聊天。

钟意安静躺着,把凌乱微潮的长发从鬓边捞至耳后。

缓缓蜷起身体。

周聿白捻着她的腰。

不让她走。

这通电话时间有些久了。

钟意放空自己的脑袋,企图让那些对话从耳边滑过。

周聿白觑见她神情乖巧,眉眼光洁。

愣怔盯着天花板发呆。

显然是无心、无意,也没有兴趣。

他那张清俊斯文的脸,难得……恶劣地挑了挑眉。

钟意倏然一僵,神色被搅乱。

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

再瞪。

使劲瞪。

她不敢置信地张嘴。

无声吐出两字——混蛋。

她当然不敢发出一个音节。

瞧。

她腹谤骂人。

背地里是不是一直在骂他?

钟意面色酡红。

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

电话里依然保持着沙哑低沉的嗓音。

而他也极力抑制自己的呼吸,以至于五官轮廓都绷得锐利冷酷。

周聿白腾出手去解救她嘴里牙印深深的手指。

被她杏眼猛瞪。

目光羞恼雪亮。

尖尖贝齿叼住了他的手掌,施力猛咬。

周聿白还能腾出手指捏捏她冒汗的鼻尖。

他舒心笑了——

身心愉快。

钟意被架在火上煎熬。

她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出,憋着、绷着、收着,两眼泪汪汪,使出浑身解数诱惑他挂电话。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耳边放大,放慢,她听懂了。

她不要听。

电话挂断。

她握拳重重在他身上捶了一把,抱着枕头又哭又喘又哼。

这不是温文尔雅的高岭花,这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周聿白拨过她湿漉漉的脸,递上一个炙热沉沦的吻。

他第一次温柔喊她:“意意。”

“很可爱。”他亲吻她的额头。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用过“可爱”这个词。

第二日两人一起在餐厅吃早饭。

他的手搁在餐桌,骨节分明,西服袖口边缘滚着圈雪白的衬衫。

手掌边缘还是通红的。

留着她昨晚咬的齿痕。

周聿白看着财经新闻,跟她说话:“叶绾绾要来,我安排你回北城。”

钟意倚着餐柜,帮他煮咖啡,文静地“嗯”了一声。

他从来不跟她讲叶蓁蓁的事情。

也没有解释叶绾绾是谁,是不是和她见过面。

仿佛笃定她肯定认识。

钟意知道的那些,几乎都是从周思旻嘴里说出来的。

她再连蒙带猜,想起一些细节。

梁凤鸣没有再为周聿白操心过联姻的事情。

是不是想在叶绾绾身上弥补。

正好叶绾绾对周聿白也有依赖之情。

钟意摁动咖啡机:“我待会把东西都收拾一下。”

她这次在临江待的时间比较长,又陪着温慈柳逛街购物,不知不觉添了很多东西。

衣服包包鞋子首饰。

香薰零食餐盘卡通抱枕……

屋里很多细节都昭示着女生生活的痕迹。

“不必。”

周聿白低头浏览新闻,淡声道,“她不会过来。”

她可以把东西都留着。

下次再来也能用上。

咖啡机嗡嗡作响。

钟意仿若未闻。

李总助订了机票,让司机送钟意回北城。

她走得毫不留恋。

温慈柳知道钟意回北城。

虽然抽不出空送她,但还是给钟意打了个电话。

温慈柳心里也自然知道。

怕是叶绾绾要来,所以周聿白把钟意走。

她听钟意的嗓音,清脆甜美,似乎没有失意低落。

还是开口说了几句:“既然有工作安排,那就先回北城,等你工作结束后再来临江,我还等着你陪我一道去喝茶。”

“你这一走,聿白又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别看他身边成天围着跟着一堆,走进他心里的人真不多……他性格其实很冷清,表面的和煦,都是从小的教养,意意,你多关心关心他吧。”

钟意应和了几句。

最后挂电话之前,温慈柳又言:“女人是水,能铁杵成针,也能水滴石穿,一件事只要想做,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知道了,温姨。”她压根没领悟温慈柳的意思。

晚上周聿白回去,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下楼去冰箱拿水。

他站在屋子中央,突然就拧了下眉心。

女人的细心就在此。

这么大的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压根找不到她的一点痕迹。

什么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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