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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意(66)

那是被暖阳烘过带着暖意,又骤然经历雨水、山中白雾、树梢绿叶、地上青草,一点沉郁的木质调,一点苦涩的草木调气息。

那是跟她耳鬓厮磨,在狭小的空间被撞击占有,被汗水和情潮包裹,最终拥抱她给予好眠的怀抱。

他胸口砰砰乱跳。

她能强烈感知他心跳的节奏,甚至一并扰乱了她的平缓节奏。

钟意喉咙一哽。

顺从被他抱着,安静闭上了眼。

周聿白把冰冷的嘴唇印在她额头。

她额头好烫。

他的嘴唇好冰。

“钟意,你能不能听点话。”

他心绪沉沉,声音低沉喑哑:“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在你眼里,跟我低个头很难?比跑到荒郊野岭拍戏,生病强撑还要难?”

他浑身湿透,水珠挂在漆黑睫尖摇摇欲坠。

一双眼深湛冷清又深邃幽静。

转身又是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翩翩贵公子。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她不听话,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她太有骨气,她自找苦吃,她不会低头。

她作为一个充气娃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毛病。

连她都唾弃自己。

钟意鼻尖一酸。

挣扎出他的怀抱,笑容带刺:“周总您还不了解我么?我就喜欢自讨苦吃,我就不喜欢过好日子,我就喜欢跑到荒郊野岭拍戏,我就喜欢下雨天往山里跑,您来干嘛呢?来看我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居高临下来教训我不听话?”

“钟意!!”

他眉棱拧起,幽深的眸沉沉看着她。

语气冷厉,显然是已经动怒。

她为什么不想想。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让他周聿白做到这份上。

女人不听话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头疼的生物。

钟意甩开他,脚步蹬蹬地往山下走。

迎面正撞上李总助。

李总助拎着伞站在山石后背,皱着眉,把水汽模糊的眼镜摘下来,在袖口擦擦。

平素专业冷静的脸庞也显露一点苦大仇深的惆怅。

“钟小姐……伞……听说您还在生病……”

这情景连李总助都忍不住叹气。

他作为总裁办的首席秘书,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应该在办公室里风生水起,而不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爬山淋雨。

顺便帮老板打个圆场。

总裁能有什么错?

他当然没错。

山里的雨飘飘摇摇,又悄然落幕。

三人面色各自冷清。

别别扭扭地下了山。

没回剧组。

山脚下又遇见来找他们的人。

为了不耽误剧组拍摄,钟意一直都没有去医院。

也就是让婷婷去附近诊所抓了点药吃。

车子早就在山脚下等着。

周聿白把钟意扔到医院去做全身检查。

医院开了好几项检查,又安排了单人间,让钟意住院一晚。

两人都进了病房——把身上的湿衣换下。

钟意换了病号服。

李总助派人送了套衣服给周聿白。

自打从山上下来。

两人各自冷着脸,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说:

大家说周总OOC了。

可能有点,昨天的初版少了一些对话铺垫,然后呢……周总说的那些话不是夺舍(他在那种情景下有意为之,周总学得非常快),回到临江北城又是一条真狗。

我改了一些,今天继续把后面编起来。

还没有到虐的时候,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微微甜。

第38章 我为自己的失态跟你道歉

钟意换病号服。

她默不作声站在床畔, 把湿衣一件件脱下。

身上穿的是运动内衣,湿透后紧绷在身上。

脱下来也要费点力气。

周聿白本来坐在椅上,漠然望着窗外。

眼尾淡淡一瞟。

身下椅子“呲”地被拎开。

他大步迈过来, 面色依旧冷清,在她身后站定。

把她半干不湿的发拨到胸口。

伸手在钟意后背扶了一把, 撑着她振翅欲飞的蝴蝶骨,帮她顺利把衣服脱下。

只是一瞬。

他极绅士克制地收手, 扯过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帮她披上。

“去冲个热水澡,别着凉。”

钟意垂眼。

抿了抿唇角。

晚上李总助和婷婷都来探望钟意。

可惜病房气压极冷,气氛又冷。

谁都没心情开口说笑。

婷婷本想留下来陪床,没待多久,也就灰溜溜离开。

周聿白一直留在医院没走。

李总助还要跟他汇报工作, 捧着各种报表项目给他过目。

病房角落有张两座沙发和小茶几。

帘子一挡, 就隔出个单独空间。

两人压低音量,把这当办公室用。

李总助打开电脑,井井有条梳理工作, 甚至还开了个在线会议。

钟意再不走心, 听他两人说话,也知道周聿白是真的很忙。

外面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既然这么忙, 为什么跑来缪州?

为什么淋雨上山?

堂堂周总那么有闲情逸致,千里迢迢跑来教训她?

钟意转瞬又不想计较。

闹来闹去, 有什么意义。

休息时间到,李总助抱着一大摞文件离开了医院。

周聿白没有起身, 颓懒陷进沙发,白衬衫挽至手肘, 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臂, 捻了一根烟在指尖出神。

瞧他的模样, 似乎想就这样坐着过夜。

钟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病床不算窄,她蜷在床沿,后背还留出很空的一块。

没多久,身后有脚步声。

床边声音窸窣,似乎有人在静静地打量她。

而后床铺下陷。

他悄然躺下,揽臂一收,把她完完整整嵌入自己的怀抱。

钟意闭着眼,长睫轻颤。

她倚着枕头,轻轻地吸了口气。

嗓音绵软问他:“要做吗?”

病号服宽松陈旧,在领口轻轻一拽,衣扣便能从扣眼分离。

她这会倒是更情愿他直接睡她,第二天去别处忙他的工作。

周聿白捉住她煽风点火的手。

往后挪了挪。

他狭目浅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没想做……身上瘦了很多,摸着就剩骨头了。”

钟意乍然愣怔。

“生着病,也没有好好吃饭,身边人没照顾好你,你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黑暗似乎掩盖了温情。

他的指腹在她滑腻脸颊轻轻摩挲:“跑这么远拍戏,似乎也没见你开心,一个多月,生病熬成这样,也没见你吭一声……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大的脾气?”

两人认识的起初,她似乎不这样。

“我没有……”她双目紧闭,僵硬承受他的抚慰。

“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反倒更不高兴。”他停住手。

嗓音说不出的清冷如霜。

“我没有不高兴。”

“钟意,你但凡服个软,我都不会那样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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