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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意(54)

“原来他就是那位让你少女时期对男生全无好感的罪魁祸首。”

周聿白后脑勺枕着手臂,闲闲笑道。

“他现在气质变了好多,看起来也很危险。”钟意没由来有点慌张,“他带来的那个人应该也不是普通人,我心底有点害怕,等那人醒过来,让他们快点走吧。”

周聿白垂眸,浓密睫毛掩过眸底精光,颔首:“我自有打算。”

第二日丁骞从地下酒窖出来。

他还是昨天那身装扮,只是黑衣黑裤上干涸的血污并不明显。

明显的是他高大精壮的身体,宽肩猿腰,肌肉紧绷。

脸已经洗干净——

极短的寸头,相对于五官长相,他的气质更夺人眼球。

凌厉得像一把刀。

一把锋利、嚣张,冒着寒光,随时都能出鞘见血的冷兵器。

如果说周聿白是峭壁上的雪莲花。

那丁骞应该就是一块溅血的冰刃。

为了护送酒窖那位出逃欧洲的雇主,丁骞一行人死伤不少,在巴黎就出动了八部车。

还是暴露了。

“多谢周先生的援手,我朋友已经醒了,现在想请周先生借一步说话。”

丁骞侧身,请他去酒窖跑一趟,“周先生您应该是个生意人,有桩买卖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周聿白在沙发上坐着,挡着身后的钟意。

他知道钟意不喜欢丁骞。

他若有所思,最后长腿一收,理理雪白衣袖:“有幸受邀,丁先生带路。”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丁骞想起点什么,语气平静回头扔给钟意一句话:“别告诉你姐。”

钟意差点跳起来。

她当然不会!

周聿白在酒窖待了很久。

不知道他们聊些什么。

等周聿白从地下室出来,钟意明显从他眼底看到了野心。

她忧心忡忡跟在他身后。

他温声安慰她:“没什么事,只是帮他们脱险,不需要我们做任何事。”

丁骞洗了个澡。

换上了周聿白的衬衫西裤,拎着公文包,戴上名表,金丝眼镜,假发。

摇身一变成了商务精英,进城办事。

钟意和周聿白的这趟度假,本来后面还有行程。

现在也全部取消,两人每天在别墅里散步遛狗。

没有机会再去巴黎各餐厅品尝美食,周聿白也没请厨师上门。

钟意包揽了做饭的任务。

她煮糖水真是一把好手,做饭差强人意。

好在别墅里尽是西餐食材,烹饪简单,也不过分讲究厨艺。

周聿白也会挽袖过来帮忙。

他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下过厨,也就是看着别人上手,再看着钟意,过去给她搭把手。

也要准备酒窖那位病人的一日三餐。

他亲自端过去,再聊几句。

丁骞好几天没有回来。

回来时又换了一身衣物,破洞牛仔裤和花衬衫,戴着墨镜和长假发。

琴包里鼓鼓囊囊。

当然不是乐器。

那琴包搁在地板,发出金属的冷酷声响。

钟意在厨房用牛奶煮糖水。

欧洲买不到国内食材,她去亚超挑挑选选,也拼凑出几样。

她心情实在不妙。

这几天胡思乱想,很需要吃点甜食压压惊。

好像酒窖那位先生也喜欢她煮的东西。

周聿白说,这个人是华裔,祖上也是从南省迁过去的。

钟意看见丁骞心情更不妙。

她就是没由来对他排斥,不喜欢、讨厌,甚至恨到牙痒痒的地步。

他害了她姐姐。

丁骞也从不跟钟意搭话。

他目不斜视路过厨房,闻到甜甜的香气,脚步倒是顿了顿。

侧首问她:“煮糖水?”

“嗯。”

“给我来一碗。”

钟意冷冷淡淡给他盛了一碗,不耐烦搁在桌子上。

转身上楼。

丁骞舀勺喝了一口,冷戾面色倏然平静下来。

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他也熟悉这个味道。

那家糖水店,那个笑起来怯怯又腼腆的女孩,在夏日的夜里,站在他面前像朵晚香玉,端着糖水塞进他手里。

后来她会跑到他简陋的住所,酷热的夏日,守在热腾腾的炉灶前。

专门为他煮一碗糖水。

十几岁的恋爱,光明和黑夜的交缠,好像是一场没有出路的绝境。

幸福和痛苦一直交替。

她抱着他哭了太多次,后来渐渐就不爱哭了。

连他把死讯传给她,都听闻她没掉过一滴眼泪。

丁骞只喝了一口。

哐当把那碗糖水推开,抑制着血管里迸发的痛苦和冲动,霍然起身,面色冷酷地朝楼下走去。

几个人在别墅互不干扰地住了几日。

最后丁骞要带着人走,周聿白也要带着钟意回国。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也不需要任何告别词。

丁骞临走的时候还是找了钟意。

那时候钟意和周聿白在书房下棋,两人肩挨着肩,脑袋凑在一起,看起来就是情侣间的亲密。

这才是正常人的世界。

“你姐还好吧?”

有周聿白在,钟意起码对他收敛了几分。

她垂眼:“不用你记挂,她挺好的,已经结婚生子了。”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丁骞站得像一杆枪,语气缓了缓:“她就喜欢女儿,孩子几岁了?”

“快三岁了。”

枝枝刚出生的时候很像眼前这个男人,她那时候看一眼就明白了。

庆幸的是,随着枝枝长大,像妈妈的地方越来越多。

丁骞沉默了很久。

最后疲倦地垂着脑袋,阖上冷厉的浓眉下的一双鹰眼。

他语气平静,像下最后通牒:“给她打个电话,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钟意不愿意,柳眉倒竖:“你不要打搅她。”

“我不会。”他滚了滚喉结,“在她那,我早就死了。”

最后还是周聿白拍了拍钟意的脑袋。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拨了个电话给钟心。

钟心温柔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意意,怎么了?”

丁骞眸光乍亮,脚步一动,又生生抑住。

他直勾勾盯着钟意的手机。

“姐,你最近忙不忙?”

“有点忙呢,最近公司事情有点多,老板又让我带了两个新同事,我还得手把手教她们业务,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

钟意笑道:“那你这是升职了呀,老板涨薪水了吗?”

钟心笑眯眯道:“升了主管,薪水涨了20%,年假也加了几天,还算资本家有良心,我这还想着庆祝一下呢,打算带着全家人出去玩几天。”

“姐你真厉害,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你们那破公司,老板再不好好挽留你,我都要吐槽他目不识珠,真替你开心。”

“别捧我啦。你呢?不是说在法国拍戏吗?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今天正好休息,就是想着好久没给你打电话,想你了呗,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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